他从竺年的书桌上拿了一叠纸,又抽了一支炭笔,在纸上画图,“禁军十万,算上厢军一共四十万,这是明面上都知道的。但是你有没有算过,禁军实际掌握的军队有多少?”
竺年皱着眉头,用笔在白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大月地图,然后分别在各个地方写上大致的军队数量:“百来万。”都是一些类似江州水军、东萍水军的存在。
单纯这么庞大的数量,就代表绝对不可能短时间内吃掉。
这些数量可以笼统的称之为禁军,另外还有地方驻军,还有军屯。甚至于随便抓一群老百姓,就能充作厢军。
竺年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主场优势。
二姨夫家前面几代都是明君,积累下的家底厚实到无法想象。他们甚至是知道包括北境尉迟等几个家族的暗中布置的,但是当他们的能力大到了这种程度,根本不会太在意,就像是看到一只调皮的猫儿玩闹,偶尔打破家里一个瓶子,又能有什么呢?
“但我们要是不速战速决,只会更加被动。”竺年说完,突然把笔一扔,“嘿,我们干嘛要和禁军硬拼?禁军难道是他施闲的私兵吗?禁军是皇帝的兵啊?”什么时候总经理能替老板做主了?
瞧瞧,大老板二姨夫在他爹手里。
京城里坐着的是他大表哥,现在可以说是在他先生手里。
施闲算个球?
他要是敢不听号令,难道还敢造反?
造反的禁军,哪儿还能控制那么多军队呢?
竺年和尉迟兰针对禁军的一连串布置下去,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他们打算收拾一下,去江州和南王夫妇一起过个年,顺便把亲事摆上议程。
由于战局胶着,又是北地天寒地冻的时候,外界这时候又变得一片平静。京县城内也张灯结彩起来,一片过年的热闹氛围。
蒲州江州的大道,由南地军队驻守,往来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百姓和商队,样子也十分平常。
等到他们到了曾经的江州军驻地的时候,消息传来。
“施闲反了?”罗英惊讶。
竺年跟着说道:“他怎么敢的啊?”
他头一回带漂亮对象回家见家长,竟然就有人搞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先生(/ω。。):我嫁。
糕儿(+ω+):我娶!
糕爹(-ω- ):这么蠢的儿子,是谁生出来的?!
糕儿 ( >ω
第八十四章 过年 ...
作为亲娘和亲先生, 他们在听到竺年的话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最好不要去深究这话的意思。
开玩笑,施闲手下几十万的精兵强将,加上那么多年的禁军的经营, 他有什么不敢反的?
当然人家虽然事实上造了反, 但没有明确地说造反。
施闲义正辞严地发了一篇不知道给谁的奏折, 大意是说现在天下大乱, 祸首一是南贼竺年,二是北贼尉迟家,另外还点了几个趁乱而起的地方势力,将这些人统统都称为贼;说他的职责是平定乱局;乱局未定, 他不能回京;且相信召他回京的话不是出自陛下本意。
翻译一下, 就是禁军是宋家的禁军,至于皇帝究竟叫宋某还是宋某某, 和他没关系。
反正他打不是姓宋的,占着理。
只差没说天下起兵的都是乱臣贼子,只有他是忠诚良将。
竺瀚和尉迟兰两边的反应也很快,一个说“我就是皇帝宋恒领导的军队啊,你施闲现在是不听皇帝的, 是造反”;另一个说“我是皇帝宋淮啊,你出兵是我的命令, 现在不听我的,是造反”。
在一片嘴炮声中,尉迟兰守在江州军营外, 迎接从沃州返回的竺瀚。
竺瀚虽然早就知道尉迟兰被竺年带了回来,但真的在这里见到人,还是免不了吃惊, 手上动作不慢,直接拿了一把自己的匕首当做礼物送出去:“贤侄难得过来,当自己家就好,不用客气。”
尉迟兰收下礼物,恭敬行礼:“兰失怙恃,能同伯父一家一起过年,深感荣幸。”
打仗难免死人。
竺瀚这一次虽然仗着船坚炮利,损失不大,但是一场仗下来,又不知道有多少家庭破灭。
听尉迟兰这么说,他想到尉迟一家的情况,拍拍他的肩膀:“来了就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两人并肩往里面走去,问,“糕儿和他娘呢?怎么不出来?”
这孩子自幼丧母,随后跟着父亲在军营中长大。虽说尉迟丰既当爹又当娘,但是早些年北境不太平,他又能有多少精力?一个幼儿,在那种苦寒之地,又能得到多少照料?
他自己也不是没有过把竺年带在身边养的打算,最后还不是不行。
尉迟兰像是没有看出竺瀚的感慨,面上带着第一次上好友家过年的忐忑和羞赧:“伯母还有些公务要处理,糕儿在厨房准备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