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十万还多,放心吧婶。”叶近秋说话的信服力,让白婶开开心心拿给他两大串腊肉。
谨宁托着下巴,享受难得的阳光。
他留了一个心眼,把Mute寄来的新型窃听器贴在院子里,抓起一只鸡和它商量:“别乱啄哦。”
晚上谨宁吐掉了安眠药,把窃听器配套的耳机放在耳边。
有一阵脚步声,白婶说:“又来找谨宁玩吗?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嗯,没事,我就去看看他。”
谨宁把助听器摘了,静静等着。床沿某处往下陷,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触感不是皮肤而是纱布。
谨宁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四个手指扣住的地方,他的脉搏快得不正常。
“我很讨厌这样。你需要我说多少次?”谨宁问。
房间没开灯,谨宁不知道叶近秋的表情。他也没戴助听器,不知道叶近秋说了什么,可能在道歉,但不妨碍他继续说:“别碰我,我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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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随身听
灯被打开了。
叶近秋的手停在开关板上,过去一分钟才有其他动作。谨宁看着他慢慢拿起床头柜上的助听器,一点也不熟练地给他戴上。
尽管这个动作叶近秋在模型上练过上百次,真碰到谨宁的耳朵还是有些手抖。
——不仅手抖,而且戴反了。
谨宁坐起,自己调整助听器,问:“你什么时候走?”
“你在说谎,我知道你觉得恶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叶近秋答非所问,谨宁又问了一遍,心情已有些糟糕:“你什么时候走?”
“会皱眉、抿嘴、偶尔闹一些小脾气,所以你不舒服我会停下来。”
“出去。”
他自顾自又如此笃定的话,让谨宁陡然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冷硬地说:“你听不懂人话吗?马上滚出去。”
“你不是恶心……”
叶近秋还要坚持说,谨宁摘下助听器,直接扔进了水杯里。
不听。
还要对他说:“我讨厌你。”
谨宁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如何,但从叶近秋紧绷的身体可以看出,一定很伤人。
他站直了,有一瞬间谨宁觉得他摇摇欲坠,可他又稳稳当当地站好了。
在熄灯之前,叶近秋打了两句手语,一句是:我会让梁之庭学会按摩的方法。
另一句是:晚安。
门被关上了。
谨宁忘记谁说过,如果你没有任何负罪感地对一个人做不好的事、说难听的话,是潜意识里知道,不管你怎么做,他都会谅解。因为他盲目的爱是世上最坚固的保护罩。
你难道在相信他爱你吗?谨宁自己问自己,你忘记他说过他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他就要走吗?
你是讨厌他的。
谨宁缓缓呼出一口气,半晌才吸进新鲜空气,对自己说:他会让你变得不像你。
次日天晴,谨宁告诉任婷他的助听器进水坏了。
任婷第一反应是不应该啊,都是经过防水测试的,戴着洗澡也不会坏。
接着她左眼皮跳了一下。这和跳不跳灾无关,但她忍不住联系起来,猜谨宁大概知道了。
本来也瞒不了多久,任婷给叶近秋打的掩护,白婶都快琢磨出不对劲了。
站在双方朋友的立场,任婷进退两难。谨宁没有直说怪她,她也只好压在心里,给他写字条说:正好我也该回瑞城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瑞城在谨宁眼里其实比白家村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交通更为便利,不至于打不到车。
曾谕来接的谨宁,送他去Mute工作室。
袁经理不在园区,Mute的大半员工也都不在,比不上过去欢迎谨宁的热闹氛围。袁经理的秘书用写字和谨宁解释:叶总吩咐的,让我们先放一放主业,重点是争取和医科大学、医学院、研究所达成合作关系,治好程先生您的耳朵。
她带谨宁到休息室,让人去拿备用的助听器。人手不足,过了小一会儿都没人来,秘书继续和谨宁聊天:我们空巢的情况还是蛮少见的,叶总只有两次这么折腾我们全员。一次是现在,另外一次是在二十三中的元旦汇演,程先生记得吗?
“记得。”
谨宁,乃至二十三中那三届学生都不会忘记当初的元旦汇演。
秘书笑起来,写道:我印象很深,中一等奖的是程先生。不知道程先生记不记得奖品里有一个随身听?我们Mute全体员工,每个人都录了一句“元旦快乐”,制成磁带放在里面,您有听到吗?
她把“随身听”写出来时,谨宁便怔住了,而后有些犹豫地说:“没有,我没有打开过。”
甚至差一点卖掉了。
秘书表情惊讶,口型惊讶,说的是“怪不得”三个字。她很快写说:最后一句是叶总录的,是让中奖者来领额外的礼物。原来您没听,怪不得一直没来。我们公司搬了地址,但礼物一直保存在档案室,您等等,我去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