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宁神色如常,那个姓却触发了球球的敏感词,它一副要战斗的样子。
“球球忘了吗?他把情报来源给了我以后,我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谨宁看着它的脸,像喃喃自语,又像对谁言语:“我连你都不想见,不可能再去见他。”
谨宁有些累了,趴在书桌上。动作和高中偷懒时一样,然而他毫无睡意,清晰地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该问问交代那个人要查的事怎么样了。
他发送好短信,不一会儿回复就发来了:“程遇宋和程厘元最近没有作妖,勒索信和包裹与他们无关。应该也和雷蒙·普尔曼无关,他是个男女通吃的花花公子。有新闻说他玩死了一个男模,是个施虐狂。我觉得他盯上你了。”
世界上的变态真多。
谨宁把手机放远了点,把球球叫过来:“去换身外出的衣服,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从谨宁的语气,球球判断不出要去见的那个人的危险程度。
因此到达目的地后,球球一看到她的身影,便开始扫描她包内的物品:照相机、录音笔、充电器、水杯……零颗星,暂时安全。
“我的天,叶先生居然也来了!”
萧倩影激动地左脚绊右脚,一个趔趄差点跪在地上。
她快速整理好仪容,郑重地和球球握了一个手,说:“谢谢。”
这个词迟到了很多年,终于能当面说出,萧倩影轻松了很多。
她没忘记自己是带着工作来的,《浪潮月刊》和谨宁设立的基金会有一个公益合作,他们将会追踪报道基金会展开的各项活动。
主编把这个专栏交给萧倩影负责,她再一次转动了自己与众不同的小脑瓜,把第一篇的选题定在缝纫机上。
参观博约集团承办的工厂中途,萧倩影有了初稿的思路。
她问道:“在人工智能不断发展的时代,您为什么还要坚持传统设备的更新换代?未来并不需要那么多工人在缝纫机前,低级劳动力被机器取代是完全可以预见的既定事实。”
“博约集团的利润绰绰有余,在设备上花点钱无所谓。”
谨宁的回答有些任性,萧倩影卡壳,这是“我有钱我乐意”的意思吗?
萧倩影握紧笔,继续跟在谨宁身后到车间参观。
“博约集团试用的新型缝纫机对基础功能没有什么改动,而是在数字面板增加了防护开关,开启后可以降低手被针扎到的风险。这对初学者有用,但对老手来说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判定风险行为的范围过大,判定后还会强制断电停机,严重影响他们的效率,他们一般不会开启这个模式……”
萧倩影还写完这一部分,谨宁突然发问:“你有没有注意到车间的声音?”
“声音?”萧倩影咬着笔杆细细思索,“这么一说,车间里叔叔阿姨的聊天声挺大的呵呵呵……”
萧倩影怕谨宁以为自己是在说他们纪律不严,干干地笑起来。
不对。
她转念一想,其他工厂不是没有人讲话,而是被缝纫机工作的声音盖过去了。
萧倩影睁大求知的眼睛,看向谨宁。
“我大学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收音机的项目。”谨宁请她到办公室,拿出那个时候做的几个收音机。
“找人试用的时候,发现即使不在车间这样特定的环境里使用,音量也必须很大才行。”
谨宁用收音机放了一个电台,没有音质要求的扬声器发出的声音,果然大得离谱且刺耳。
“开始我简单地以为因为年纪大了就会耳背,但年轻群体的听力测试结果不太妙。组织他们体检后,听力受损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体检报告有留下纸质的存档,萧倩影拿出照相机,翻着报告却不知道拍哪一份好。
谨宁从架上取出茶叶,沏了一壶白茶。
“他们听力障碍严重的有接受治疗吗?”萧倩影翻完报告问道。
谨宁摇头:“很遗憾,当时没什么人有这个意识,也无力负担治疗费。”
萧倩影喝下谨宁递给她的一杯茶水,尽管不会品茶,她还是尝到了先苦后甘的味道。
她脑海里的初稿思路劈了个叉,开头第一句她现在想写:在新一轮的技术革命到来之前,要如何关怀成为机器傀儡的工人?
采稿结束,萧倩影得马上回莘城的《浪潮月刊》办公室。
谨宁与她道别,再带球球去金来广场散步。
这里已是瑞城最繁华的地带之一,从顶层的玻璃护罩往外看,谨宁住了十多年的老家早被推平成了新商铺。
新房子则买在一块通俗意义上的好地盘,是梁之庭给谨宁挑的,大门的密码也是他设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