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室主任看着他,心里为这个孩子感到心疼。
如果说星联是谁因为生长病接触到的死亡最多,那一定是戚故了。
戚故轻轻应声:“好,谢谢。”
正说着,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探头进来:“徐大夫?”
徐明明正在心疼地捡自己泡面碗的碎片,闻声抬头,飞快地站起来:“晓然。”
“我办完出院了,”张晓然面色白得像一张纸,他用一张纸巾按着鼻子,声音发闷,“来跟你说再见了。”
他身后出现一个腹部微隆的男人,对着徐明明微笑着点了点头:“徐医生。”
应当是张晓然的Omega父亲,在看清他时戚故却愣住了。
对方也是一愣。
那人出声:“戚故?”
“陈帆,”戚故走上前去,与徐明明并肩站住,礼貌又熟络,是科室里的人没见过的样子,“好久不见了。”
他对待人的态度一贯冷漠,在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众人对他社交唯一的认知就是赵云听,除此之外,戚故似乎不会再跟任何人有能用“熟悉”来形容的关系。
鲜少见戚故如此主动,徐明明好奇地打量着陈帆,想从他们之间看出点什么来。
“真是好多年没见过了,”陈帆说,“自从你到津安上大学以后,好像就没再见过了,得有□□年了吧?”
戚故点头:“差不多,你也来津安了吗?”
“没有,我是为了带他看病过来的,我还在家里住……今年听说你还没回过家?”
“今年有些忙。”
“也是,你在这工作,还有个什么实验室,肯定很忙的,那你妈妈的情况就都交给你爸来决定吗?”陈帆脸上带着些好奇,“我以为你会把她接过来治病的,你们这种身份……家属没有什么特殊待遇?”
戚故疑惑地“嗯”了一声:“她没有什么需要治的病啊?”
陈帆脸色一变,很快说:“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也是听我爸妈偶尔说了那么一嘴。”
随即他对徐明明道:“徐医生,不打扰您了,我们就走了。”
徐明明出门送了陈帆一段路,戚故和其他人一起把科室里收拾了一下,在一边坐下来。
待冷静下来之后,陈帆的那番话就越品越不是滋味。
由于忙着叙川实验室的筹建和生长病相关的工作,戚故过年也留在津安开会和进行实验。
在弟弟去世且自己决定进行解剖之后,他与家里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僵硬起来,作为非Alpha的长子家庭地位一向尴尬,如此一来更是雪上加霜,这一年里父母没有主动,自己也没有联系。
好像彼此都憋着一股劲,在等对方先道歉。
他在科室众人的叽叽喳喳中思考了许久,到底放心不下,还是去走廊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得很快:“戚故?”
“嗯,爸,”戚故背靠着走廊的白墙,指尖有些紧张地摩挲着衣服,“我就是想问问……家里最近挺好的?”
“你还知道关心家里?”
一种对于未知的忐忑不安占据了戚故的心,他难得地松了口:“爸,我是认真地想关心你们。”
对方却沉默了起来。
“爸?”
半晌对面才说:“你妈妈……可能要不行了。”
戚故心里悬了起来:“跟弟弟一样?”
“嗯。”
“转院到津安来吧,”戚故道,“你们过来,我可以照顾妈,家里的医院太小了,经验不足,很多药都是试着去用,她会很难过的。”
津安的医院在生长病方面几乎与济海水平相当,比家里要先进得多,而且如果是在津安……戚故想,可以与弟弟的情况进行对比分析,看会不会有什么相似之处。
生长病至今没有个固定的治疗方式,只能对症下药,根据患者的发病部位及症状判断药物或是手术,旨在尽可能减缓生长速度并减轻病人的痛苦。
但人体错综复杂,生长的部位千奇百怪,几乎每一个病例都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比起小地方,大医院设有专门应对生长病的科室,也接诊过更多的病人,这个时候拼的就是经验。
且不说津安医院生长病防止科的经验,在自己身边,他也觉得更稳妥一些。
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向别扭又疏远,可是母亲毕竟是母亲。
而且陈帆没说错,自己作为特邀的研究员,直系亲属的确有自由选择医院优先救治的特权——但这也曾加剧了他与家里的矛盾,因为弟弟在自己推荐的医院去世。
***
戚故回到津安市的第三天,叙川实验室与未来科技的投资终于确认完毕,作为实验室的法人代表,戚故要前往未来科技在合同上亲自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