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你出院了?”许微微忙去厨房端出新出炉的小蛋糕,“这是我新做的,刚好吃……”
“许微微!”徐招娣翻遍了水桶也没看到自己专门留下的那条鱼,冷喝,“我的金鳟鱼呢?”
鱼?许微微呆呆张开嘴,“……卖了。”
“卖了?!”徐招娣拉高了音调,一脸不敢相信,“那是我特地留下的!我有用的!你卖了多少钱?”
许微微彻底慌了,求助般看向许巍然。
许巍然蹙眉,避开她的视线,冷着脸进了卧室。
许微微心里一空,局促地低下了头,“妈妈,对不起,我没要钱。”
“你!”徐招娣冲过来拧住她的胳膊,“怎么可能没收钱,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自己把钱拿去买什么东西了!”
许微微用手挡住脸,徐招娣一巴掌落下来,正好击中了她的手背,她疼得想哭,但还是忍住了,讨好地撑起笑脸,“妈妈,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你原谅我吧。”
“说对不起就完事了?许微微,你……”看到许微微笨拙的笑脸,徐招娣突然停下叫骂,拉开椅子坐下,撑着额头静默。
许微微收拾乱了一地的东西,胆怯地去看徐招娣,才发现徐招娣在哭。
她茫然无措,“妈妈……”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你弟弟要补课,楼上周家回来了,那是我打算送给周家的!现在没了鱼,你让我再花钱去买礼品吗?你知不知道你弟弟骨头里的钢钉花了多少钱吗,一根几万!我哪还有钱去买礼物送人家!”徐招娣无声抹着眼泪,面对这个注定是负担的女儿,她哭都得不到理解,傻子能懂她的难和苦吗?
“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她这么费心费力地供着许巍然是为了谁?
是为了她以后自己享清福吗?
不是!她徐招娣一生要强,丈夫早逝,她没依靠任何人,照样养大两个儿女,她不需要儿子的日后供养,她可以卖鱼卖到死!
她只怕儿子将来没出息,养不起这个傻子啊。
许微微蹲下,抱住自己,难过得讲不出一个字。
许巍然推门出来,捶了捶墙面,“别吵了,我不用周言给我补课!”
他拄着拐棍走过来,拽起失神的许微微,拖进屋里,“跟我进来,别在那让妈烦心。”
许微微愣愣地坐在他的床上,许巍然沉下脸,冷声问:“你到底买什么了?”
“什么也没买……”
“那钱呢!”
她闭上了嘴。
许巍然眉头更紧,许微微这人他最清楚,一旦这么闭紧了嘴,就别想再打听到一个字。
“鱼,卖给谁了?”他干脆换了个问法。
许微微犹豫再三,不想骗弟弟,“周言妈妈。”
“你不早说!”许巍然简直无语,“那条鱼本来就是要送给周家的,妈刚才都说了,你没听见?”
许微微又闭上了嘴。
她没听明白。徐招娣骂人时又快又急,她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许巍然出去和徐招娣解释,徐招娣抱住他大哭了一场,冷静后才进来,把许巍然锁在了外面。
她靠着门,一双眼红红地盯着许微微,颤抖问:“囡囡,你和妈妈说实话,周言对你,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好?”
许微微怔怔点头。
不是和以前一样好,是比从前更好,好得她难以承受。
徐招娣眼睛一亮,擦干了眼泪,握着许微微的手,这次说话倒是慢了下来,“那你告诉妈,你喜不喜欢他?”
“喜欢的。”许微微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样问。
谁会不喜欢周言?
他善良、温柔、聪明。和她不一样。
徐招娣的手紧了紧,饱经风霜的脸罕见地红了,低声问她:“那……周言有没有说过喜欢你?”
许微微更懵了,“……没有呢。”
“然然说他对你不一般,还自称是姐夫。”徐招娣摸摸她的小脑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妈说,人家周家有钱,周言又那么优秀,你想什么呢!”
没有周言,徐招娣还不知道怎么安排许微微的婚事。
许微微身份证上已满十八,在小镇里已经是可以订婚的年纪了,徐招娣明里暗里相看了几个男人,条件好的自然瞧不上许微微,差点也行,只要人好就行。
徐招娣只希望她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中年有个丈夫照顾,晚年儿女绕膝。
但始终没有太合适的,不是年纪太大了,就是家太穷,比她家还穷,有一个年轻鳏夫倒是不错,徐招娣有点满意。
可那个鳏夫哪里比得上一表人才还有钱的周言?
周言的毛病她多少听别人聊过,据说是一种难以治疗的心理疾病,最看不得他人受苦受难,是个菩萨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