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将手臂收回来,止血带还捆在胳膊上,现在整条胳膊都肿胀得难受。伤口倒没有一开始那么疼了,就是发麻。容音很怀疑她最后整个人都会在这种毒的侵蚀下神经麻木。
“云深的人。”她苍白的唇动了动,简明地解释道。
“为什么?”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她今晚好像格外的脆弱,说两句话就要落下泪来,仿佛是要把后半辈子的的泪全在几天内流尽。她别过脸去用手背胡乱擦了眼泪,“也许视我这个‘叛徒’为眼中钉吧。对方说是给以前的当家人报仇的,我觉得,这个理由其实还挺合理的。”
慎鉴双手握成拳,“他……想对你赶尽杀绝?”
“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是当家人,你会怎么做?”不等他回答,容音已经自己给出了答案,“反正如果是我,我不会留活口。”
“别太自以为是了。”慎鉴突然站起来合上医药箱的盖子,“你都逃走这么多年了,说不定根本没人要你死,对方到底是不是云深的人,也很难说。”
一直没说话的岑鹤九突然开口,“你的意思是,对方有可能只是想甩锅给云深?”
“毕竟这个组织已经销声匿迹多年了,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如果将精力放在错误的方向上,很可能会再被算计。”
容音若有所思地问岑鹤九,“你以前有没有什么仇家?”
岑鹤九嗤笑一声:“我的仇家多了去了,你问哪一家?”
“……”容音不想再和他说话,心里默默比了个“牛啤”的表情包。
慎鉴把容音从地上架着胳膊扛起来,“出门,去医院。”
岑鹤九看了一眼手机,离容音出事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不去医院,而是等你回来?”岑鹤九堵在门口发问。
慎鉴瞪了他一眼,“等我回来就对了,别劳驾你一个伤兵把另一个伤兵抗过去。”
岑鹤九听出来了,他话里话外,是在责怪他一个大活人守着,还能让人在宾馆里伤到这个地步。
他们之间突然就开始针锋相对,容音着实头疼,“别打哑谜了,谁也不想倒这个霉。我想过了,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既然是冲着我来的,就一定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出门万一撞到枪口上,不是自找麻烦?”
慎鉴强行扯着唇角笑了一下,比哭的还难看,“你想学关羽,等着我不打麻药给你缝针?何苦找罪受。鹤九出现的时候对方跑得那么快,说明她肯定是单枪匹马来的,如果真是你说的出于报仇的原因,那就是个人恩怨,肯定不会有什么组织行动。现在我们三个人,还怕她一个?”
容音还想继续说服他,结果直接被慎鉴强行扛上了出租车。岑鹤九全程板着脸作壁上观,顶多拿了件外套披在容音身上,几乎可以说是慎鉴的同谋。
容音很气。
自打出门的那一刻她就提心吊胆,生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他们全员打趴。
好在果真如慎鉴所说,对方可能真的是一个人来的,竟然没有趁机追杀,容音挂了个紧急号,顺利地缝完针出了医院的门。
可现在的她已经颇有点惊弓之鸟的心态,一踏出医院大门就怀疑地左顾右盼,拽着岑鹤九神经兮兮地问:“你说会不会还有人在埋伏,专门等着我来医院缝完了针再给我一刀?”
岑鹤九背着她,侧脸仍旧板得像一张老树皮,“云深的人都这么闲?”
慎鉴一边拿岑鹤九的手机叫出租车,一边对他们的对话表示无语:“……我觉得没有。”
他暗中怀疑对方今天是用什么电磁波力量搞袭击,在容音脑子里开了个洞。
等出租车的过程非常无聊,医院外头大半夜又没什么人,容音无所事事,就趴在岑鹤九背上搞各种小动作。
岑鹤九背着她已经够撕心裂肺的了,感觉肚子上的伤口都要裂开了,她还一会在他耳边吹气一会挠他痒痒,令人心志崩溃。
慎鉴看出他的艰难,调侃道:“要不换我?”
岑鹤九口嫌体正直,“……不用。”
自个儿找的女朋友,得自个儿受着啊!
容音很满意他的回答,暂时停下了对他的肢体骚扰。没消停五秒钟,又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直勾勾地盯着,活像个什么妖怪。
岑鹤九被她看得发毛,出言抗议:“有话就说,别……别瞪着我。大半夜的,挺瘆人。”
“岑鹤九,你个垃圾,说我瘆人。”容音泫然欲泣。
“……你不瘆人,我是垃圾。”
慎鉴怀疑自己在梦游,要不就是真正的容音和岑鹤九都被吃了,现在站在旁边的这两个真的是妖怪。风一吹,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