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音被他搅局搅得不耐烦,而且他搅局的水平还这么低,因此忍无可忍道:“行了,别讲你的冷笑话了,我没事。就是有点担心……”
“担心里面的那些东西和云深有关,燕丘这么多年来的遭遇也和云深有关?”岑鹤九突然正经,从善如流地接道。
容音诧异地看着他,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露馅的。想了半天,也觉得只有阿碧才可能给他打小报告,“是阿碧偷听我的墙角,给你告密的?”
岑鹤九很不齿,“我这么行得正坐得端的人,会培养出偷听人家墙角的式灵?”
“阿碧难道没偷听过我墙角???”
“这个是重点吗?”岑鹤九拿着树枝在地上瞎划拉,“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长的,该摘出去的时候不摘出去,不该摘出去的时候瞎闹脾气。就算这个墓和云深有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对,我们是天师,克制一方邪气是应该做的,但一定是因为身为天师的责任,而不是你曾经是云深一员的愧疚。”
岑鹤九沉默了一会儿,补充道:“因为你当年并不是自愿进那邪门儿的组织。再说了,你要真想彻底和云深断开纠葛,首先得把自己的心理摆正,连一丝愧疚也不要有。否则,总有一天会再被里头的人利用。”
“岑鹤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容音突然问道,“想做个冷情的恶人,又总是在关键的地方优柔寡断。现在想做个正常的人,却又总是没办法和过去彻底切断。”
“说什么屁话。什么是正常的人,什么是不正常的人?我忘虑阁会收不正常的人吗?”
容音怀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差点把那句“忘虑阁的老板最不正常”说出口。
岑鹤九的意思她能明白。不仅这次,以前很多次都是,他话里话外全是在怨她大小事从不和他商量,明明顶着忘虑阁的名义工作,做事却总是专断独行。
岑鹤九用树枝在地上划拉出两个字,容音盯着那几道泥土中的沟壑,再想起在墓里时她和慎鉴的对话,突然释然了。
过去很多事是她不能选择的。但是现在,至少当初要不要回到岑鹤九身边,是她自己做的决定。而今后要不要继续留在忘虑阁,也没有任何人能替她做决定。
岑鹤九在地上点一点,对她问道:“容音,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吗?”
——同伴。
同甘苦,共相伴,才叫同伴。
“我……”
岑鹤九以为她又要说不好听的话,打断她说道:“以前你有过,后来又没有了。但是没关系,现在你又有了。”
容音凝他半晌,忽而莞尔,红唇在火光映照下润泽嫣然。
柔软的黑发衬得脸色稍显苍白,却更显出唇瓣的诱人气色。
岑鹤九喉结滚了滚,靠在火堆旁边对她示意,“容音,过来一下。”
容音看着他的眼神如临大敌,“你想干嘛?”
岑鹤九气急败坏,“我能干嘛?还能占你便宜不成?荒郊野外的,我可没那兴趣。”
“反正我不过去。你说了,我属笏子的。”
“……你怎么知道?阿碧给你告密的?”
“你这么行得正坐得端的人,会培养出随便告密的式灵么?”容音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哪来那么多废话……”岑鹤九见她半天不动,索性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你过不过来?”
容音有些不能理解,“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不是已经自己走过来了吗?还问我过不过去……”
事实证明,傲娇鬼的傲娇之处如果被点破,是会暴走的。
岑鹤九气恼地贴过来,气流涌来的时候仿佛还带着余火灼热的温度,“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你凶什么……”
“刚才的事你答应我了,你得和我拉勾,不能赖皮!”
容音一瞬间无语:“岑鹤九,你多大了?你幼不幼稚?”
“多大也是你老板。”他一条腿弯不了,只有一只跪在地上,上身前倾逼近,当真伸出小拇指逼着容音和他拉勾。
容音迫于他的姿势拼命把身子往后仰,以防他继续没皮没脸地靠近,膝盖顶在岑鹤九胸口,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听见了自己胸腔内剧烈的跳动,差点说话都结巴了,“我……刚才答应你什么了?”
容音发誓,那个瞬间她是真的大脑空白了,绝不是故意反问他的。
话一溜出了口,她才反应过来岑鹤九说的是不许她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事。
话音刚落,容音都看见岑鹤九眼中跳动的小火苗了。
“哦!”她及时补救道,连忙勾住他的小手指,主动念台词,“我知道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百年也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