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鉴和阿碧都是越听越糊涂,“老大,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什么容姐的爸妈留下的镯子,她的镯子怎么会出现在一只鬼身上,而且还不是实体?”
岑鹤九草草将必要的东西揣到身上,神色慌张得不似平时,“来不及仔细解释了,总之就是容音有个镯子,来到忘虑阁后镯子又没了,我以为是她没戴而已——至于为什么一模一样的镯子会出现在宁归玉身上,估计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所以才急着进山想一探究竟吧。”
镶红色玉石的镯子,岑鹤九绝不会记错。他们重逢后的第一面起容音便戴着它,后来他们在佳盛小区发生争吵,他下手不知轻重,伤了她的手腕,又看到过一次。
这镯子的尺寸不是幼童能戴,且小时候他也确实没见过,所以岑鹤九当时猜测可能是容亭修或易晚留下的遗物。奇怪的是来忘虑阁后,容音便不再戴它了。
岑鹤九没有追问过,但也压根没想到可能是镯子丢了。如果是有人将它偷走,想方设法弄到宁归玉这里,那么就摆明是有人从一开始就企图引容音上钩,让她进山身陷险境。
会是云深的人吗?
岑鹤九想起在医院里听那道士的老鬼透露的二三往事,心里直打鼓。
容音这丫头最会强撑面子,你不问她就一个字也不说,若是再牵扯云深,恐怕更不会主动吐露半字。
岑鹤九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相当害怕的感觉——若是容音真的不测,他该怎么办?
他害怕的事情不多,首当其冲的,是怕梦里重见当年的尸山血海。而现在,岑鹤九的手脚都冰凉,每迈出一步连小腿都在发抖,他才意识到,原来他那么害怕再也见不到容音。
他怕自己进山看见的是她冰冷的躯体,怕得要死,怕到心肺都痛得像要挣裂,怕到他只要一想到一点点她不好的情状,便满心都是杀机。
原来容音在他心里这么重要。
原来他……有这么这么喜欢她。喜欢到愿意用自己的死去换她的生。
慎鉴见他脸色奇差无比,先行出言稳住他,手脚麻利地收拾包裹,“你先别急,音音上山也需要时间,现在估计也就才爬上去,我们去问村长借车子,此刻出发还来得及。”
岑鹤九闻言,两指狠掐眉心,不多时便呈现血色,“但愿吧。”
第59章 双蕖怨23
山谷之中潮气冲天,因长年秽气封闭不出,连植物树木也疏疏拉拉,但奇怪的却是在这种极其阴暗的环境下竟然真的有植物可以成活。
放眼望去,所有的树木都呈现一种很奇怪的长势——既不像普通的树种那样朝上争取阳光,也不是各自独立地盘踞一片土地,而是枝干扭曲如蛇,越向外生发就越是细软,最外端的枝干像藤条一样和旁边最近的树木纠缠在一起,所以虽然草稀林疏,但是头顶却仿佛织就了一张巨大的网,遮盖了一切日光。
容音越是往山谷中央走,那张网就越密,藤条上的叶子是三角状,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深绿色,暗暗地发黑,时不时顺着叶尖往下滴水,容音抹一把凑到鼻下闻,气味恶臭。是那种埋于地下许久后,被挖出来的尸体腐烂的臭味。臭得让人很想把这些树的根部刨开,看看底下是不是真的埋满死尸。
除此以外,还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新鲜血液。
正在怀疑这种地方怎么还能有别的活物生长,头顶便传来鸟儿的啾啾细鸣,容音抬头一看,只见那些藤蔓仿佛有生命般,会循着活物的气息攀上去,趁其不备将路过的飞禽缚住,然后绞杀其中。
有几片羽毛落在容音面前,血液则是被争先吸吮得分毫不剩。
容音盯着每隔数步便如石柱一般分落的树,眯了眯眼。难怪这些东西煞气这么重,看来不知多少年都是这样成长起来的。至于那些死不瞑目的阴魂,有不少也附在了植株之上,彼此间你我不分,所以才成就了这一片阴森鬼蜮。
不过万幸的是,这些东西虽然蠢蠢欲动,但没有对容音出手,反而还自动为她让出了一条阴暗的小路。也许是忌惮她身上纯阳的气场。毕竟在阴物眼里,容音纵然伤势还未恢复,却也有如一团行走的小火焰。
“滋滋——”令人胆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容音警觉地握紧匕首转身,看见一条蛇从紧缠的藤蔓中探出丑陋的脑袋,倒三角的头部冲她叫嚣,信子鲜红。
这条蛇没有攻击她,反而用一种非常嘲讽的目光盯着容音,仿佛是惬意地目送行人步入坟墓。
看它的形态应该是无毒蛇。容音没有要先下手为强的意思,见那阴物没有杀意,便也不想过多消耗体力。
只是那像人一样心理丰富的眼神让她不得不挂怀,蛇本来就是灵气丰足的动物,莫非是这里阴气太重,以致于蛇都成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