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被冲了个一点不剩,容不念舔了下嘴唇,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哎,你别哭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殷辞眨了下眼,哭得更凶了:“哥、哥哥……”
容不念见他这样,头都要大了,他这是尚不知道自己哄人的功夫千八百年都没什么长进,一张嘴就是同一句,先递帕子再哄人,这套路一变不变,勾的人更难受。
“……”
殷辞什么都没说先哭了半天,最后也是定了亲自把他送到帝都和子路他们会合,人到了他就走,绝不拖拉。
说这话时殷辞还抽着鼻子,容不念看了他半天,纵有千般理由也只好点头。
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入睡前容不念还在心里叹气,好像遇到殷辞开始他就没有成功的套出过什么话来,无一不是败在对方比棉花还软的态度上。
容不念已经睡着了,也就没有看到在深夜里凝视自己的人。
其实决定带人到这儿之前殷辞就料到了现在的局面,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足以应对所有的情况和盘问。但事实证明无论他设想过多少次分别,等到真的听到容不念亲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还是难过到无以复加。
也不是没有起过更龌龊的心思,想要使手段、弄心思,哄着骗着把人留下来,可是不行啊,如果他真的自私到把容不念留下,那才是真的辜负了他的美好未来。
他不愿意,也不舍得,所以即便“那个人”没有来,他也会解除这个幻术。
刚刚说的话里有一句确实是真心话,不管他等了多久,有多少期盼,他也只求这一月,有了这段日子,要他干什么都甘愿。
“哥哥……”
一句低声的呢喃消散在夜色里。殷辞以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抱腿蹲坐在一边,这是他作为“城主”后再也不会展现出的一面,乍一看就像是只防备宝物被偷走的小兽,显得狼狈又倔强。
在遇到容不念之前,这是他在“圈”里最常见的状态。
他从没有和别人细说过那段日子,因此先入为主的以为容不念并不清楚他之前难堪的生活,也就不得而知有很长一段时间容不念为了让他好好睡觉都做过什么小动作。
可有些事情就算不知道,也依旧会因为想到那个人开心的弯了眉眼,只需要想到他的名字,心里就像吃到蜜一样甜。
——
第二天,殷辞如约和他一起出了永乐县。
说好把他送到帝都就离开,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等他们到帝都时,却赶上了另一出大戏。
作者有话说:
副cp登场!
PS:分开行动是不可能分开滴!要不小殷岂不是真·守了活寡!
他俩已经绑定了!
第55章 造恶业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再提永乐县的事。
殷辞在前边闷头御剑,容不念就低头数房子,巴不得抬头到帝都,落地就分开,好让城主放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一条生路。
可惜不太现实。先不说自己不会御剑,徒步去帝都得走多少冤枉路,重要的是在永乐县时殷辞几乎全权负责了两人的生活起居,那些文书通告都在他那里,要是两人中途分开,恐怕自己能不能进宫都是个问题。
认清形势后的容不念只好窝在后边装失语,下面的景色急速后退,只在视野里留下芝麻大的斑点,而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他只在出县时回头瞧了眼:城中仍是人影幢幢,沿街叫卖的,集市卖艺的和出门游玩的都聚在一起,好不热闹,光是看着就觉得喧嚣,也许小县城里的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外边是什么样子的,也不想离开家乡,即便是想出来,在幻境的压制下也生不出贪恋来,对本地的人事守口如瓶,最后的归宿还是回来守着这个小县城,安稳一生。大概也正是这样,永乐县才能千百年来都像个被遗忘的世外桃源,各国分分合合,外面的人流离失所,里面的人却安居乐业,不知人世间愁苦为何物。
……
容不念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身前的人:可是殷辞为什么要费心费力的维护这样一个地方呢?他是想留住什么,又或者说,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以至于他要把自己留在这里?
难不成他和“哥哥”是……
殷辞背后没长眼睛,自然也不知道容不念已经在脑子里想了无数种可能,只是沉默着赶路——天罚过后,这才是他这些年的常态。
他们落地时刚过晌午,城门的护卫也困倦,盘查过身份引证就放行了,全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小县城和帝都确实没有可比性,太阳正毒时也没人收摊,打伞坐轿的人几乎占了整条街,个个摊前都立着不少人。容不念一进去就移不开视线了,只顾着四处张望,连手里被塞了七八块桂花糕都没察觉,还是殷辞领他去街边的时候才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