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句,玄灵子多关了他三天禁闭。
天玄的禁闭不是几大派里最刁难人的,但是难熬,结界里方寸大小的地方,遍布树木,进去了也有四季流转,斗转星移,一天过得活像百八十年,就这么来一遭,人出来以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俗世的欲望了,心平气和的连只蚊子都懒得打。
他们有幸见过一位被师尊送进去改造了三年的大妖,眼神呆滞行动缓慢,看模样跟痴呆也差不了多少了。
估计是怕师弟出来以后变成傻子,容不念被送进去的第一天云栖鹤来了七八回,结界都差点儿给他盯出两个洞来,硬是给他带了两次饭,喂了三回零嘴才悻悻地回了居所。
容不念以为这就是极限了,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半夜过来直接把结界打开了。
私开结界这事儿和私自下山可不是一个量级的了。
容不念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师兄胆子这么大,差点儿以为云栖鹤在梦游:“师兄你这是把玄灵子的结界打开了?”
“嗯,”云栖鹤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于是轻声解释道,“不用担心,我修风术,只是稍微改一会,他不会知道的……我怕你闷,带你出来散散心。”
容不念眼睛亮起来:“那咱们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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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鹤带他飞到了千机山上空。
天鹤一族,御风于他而言是本能,那时容不念还不会御剑,只是蹭过师兄和师尊的,就觉得御剑随心而动,是天底下顶好的法术。可他现在躺在师兄背上却觉得这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感受——这是他自从来到这里从来没有过的自由。
御剑需要人驭风,可真正飞起来才能感觉到风随心而动到底是是什么样子,身下是绵延不断的山川江流,耳旁是呼啸而过的风,伸手一触就是深色的天际。他站在云海上朝下看,心中困扰自己的郁结便一扫而空。
从那以后,容不念就爱上了这种感觉,课业学得十分认真。
清虚道长还很欣慰地以为他终于开了窍,开始刻苦术法了,殊不知他背地里和稳重的大弟子把千机山上边的大阵结界摸了个便,成天琢磨着怎么不着痕迹地在护山大阵上开个洞,好再飞的高一点。
护山大阵这道难题自然没被他们轻易攻破。但容不念和他这位师兄的关系却在这一次次的摸索里突飞猛进,到后来他知道了云栖鹤其实要比他大了一百多岁也没有太过惊讶。
于是他发现,人的日子一旦过得很快活,心智就容易回退。
可等容不念咂摸出这个真理时,他已经在云栖鹤的关照下变成了一个艺高人胆大,撒娇胡闹五毒俱全的“狗不理”。
甚至因为他修为最高,颇有成为害群之马的潜质。
当年跟着捉弄过容不念的师兄弟也已经倒戈。
他们真心道歉悔过,容不念也不可能真的和一群十来岁的孩子计较,还常常带他们一起去后山摸鱼掏鸟,每天课上跟着他一块气长老,在还没下课的时候就讨论食空阁又上了什么新菜式。云栖鹤是妖族,向来不和他们一同上课,所以等他意识到自己师弟长歪了的时候,容不念已经彻底歪成了一棵吊不回来的歪脖树了。
作者有话说:
发酵了一千年的孟婆汤来了!
第100章 前尘事
人在千机山上还好,云栖鹤还能多少看着些,再不济也还有师尊长老和门规条律约束,容不念领着师兄弟们再闹腾也翻不出千机山这一亩三分地儿去,一直和容不念不对付的那几个人也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不了什么大手脚。
他心里也暗暗为小师弟幼时遭人冷眼的事情不平,现在容不念每天鸡飞狗跳的蹦跶,他也全当是师弟之前过得太压抑,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云栖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了师兄行方便,他后来连惩戒都受得少了,成天招猫逗狗的,后山关着的大妖他得罪了有一大半,云栖鹤知道的时候人家告状都告到掌门和诸位长老那里去了。这回坑人的那几个也学精了,带着大妖和魔族的信物,投得还是匿名信,美其名曰路见不平——实在看不惯有人逮着已经改过自新的大妖不放,骑在脖子上欺负人家。
长老们都在场,清虚道长也不好徇私。
容不念还因为这个被关了几天禁闭。
这次没了师兄半夜冒着被罚的风险带他去吹夜风看星星,容不念就自己在识海里做了一个千机山出来。
最开始很简陋,识海里只有一个高耸入云的山顶和一片云霭,每次进去都雾腾腾的,感觉能把人闷出一身蘑菇来,后来他得了趣,一有空就会捣鼓那片小山河,时间一久,竟然也成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