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这个你不需要吗?”她努努嘴,“我看过你的藏在书柜记得信纸,还不错,不过你若是想借科举回王城的话恐怕有难度吧?”
聂唤已经无心追究她私查自己的事情,她看着面前双目紧闭的人,心跳如擂:“什么意思?!”
她认得这个人,他是旁边寨子教书先生的儿子,有次上山还遇到过。
“不明显吗?你想赶考,但是缺个合适的身份,”聂琳琅换了个姿势,微微歪头看着她,“正好我看他不顺眼,所以把他制成药人送你做个人情,我还可以教你方法让它彻底成为你的傀儡,哎呀,不过也不是才给你的,要你也给我点东西才可以,公平交易等价交换嘛。”
聂唤这句话回答的迟缓无比,仿佛出口的刹那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什、么。”
“云墨呀,我很喜欢他,想让他同我回十八部,可是你在这里,他不跟我走,如果非要带他走就只能做成药人,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了,所以我想让你先离开,这样他就会跟我走了。”
她说这些话时仍是笑着的,真正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不可能,”聂唤想也没想就拒绝,“他是人,走与不走都由他说了算,和我——”
“和你有关系,我也没说你走了他一定会和我走,我也只是想带人的时候少一点阻碍而已,你只管说要不要这个机会,”她异于常人的黑瞳中似乎有摄人心魂的光亮,“是要进京为你父亲沉冤昭雪,还是就在这里儿女情长,同他厮守终生。”
亦或是成为这间屋子里第二个药人,第三个选择是聂琳琅未说出口的,聂唤心知肚明的。
半晌沉默后,她抬手道:“我、选、他。”
“好呀,”聂琳琅拍着手笑,“阿唤果然是个明白人,那我现在就可以教给你,你也好早点去施展身手是不是?”
聂琳琅伸手去拉她,笑得极甜极美,一副真情实感在为她开心的模样。
聂唤却从心底涌起一阵恶寒,疾言道:“别碰我!”
“好吧好吧,”她摇头晃脑地从桌上跳下来,“那我写到纸上,哎,真是可惜,阿唤居然这么不喜欢我呀?”
聂唤似是累极,立在一边不再言语了。
第89章 众生相
她只是没想到离别来得如此难堪。
云家人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按照聂琳琅说的方法饲养药人。
以血换魂。
要想让半成的药人完全成为另一个人的傀儡,那就只能换血,等到浑身的血都被换过一遍就是他浴血重生的时候。某种程度上,蛊术和玄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今日是最后一次,场景也格外血腥。两个人的血交织在一起,蜿蜿蜒蜒铺陈在那方长桌上,暗红色和黑褐色,已经干涸的和尚未凝固的,就这么暴露在所有人眼前,少女雪白的的肌肤上绘着鲜红图纹,白得惊心,红得动魄,脸上茫然的神情也说不出的诡秘邪异。
药效还没过去,她衣衫不整和那个药人并肩坐着动弹不得,头肩靠得紧密,任谁破门而入的一瞬间都会以为自己是来捉奸的。
她心想,没有比这个更狼狈的时刻了,聂琳琅真是掐算的一手好时间。
“哎呀,这是傀儡药人,十日内的……人才可以制的……”再加上聂琳琅适时的惊呼,就连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扯下来。
云家寨住在十万大山里,虽不抗拒蛊术,但也绝对接受不了将人制成药人的毒术,云墨不修习蛊术也有这个原因。
当年她进云家寨唯一答应过的就是此生定不会残害同族,就算现在教书先生的儿子已经面目全非,经过聂琳琅的指认,众人也能把他的身份猜得七七八八。
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光彩事,房门被最后面的人关得严严实实,光线一时昏暗下来。
“你在……”最后走出来的是云墨,青年身姿挺直欣长,垂着手从人群后走出,他明明站在那里,却让人觉得游离在人群之外,显得孤单寂寥,“干什么。”
“云墨,你……”聂唤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什么,你听我解释,还是你不要相信聂琳琅的一面之词。
屋里的药人是真,周围聚了十几个云家人,这就是铁证,更何况胁迫也罢,同谋也罢,药人的事是她亲自答应了的,辩无可辩。
“你忘了进寨的时候说过什么了吗?”
“我没有。”
“所以你是真的……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要长长久久的留在这里。”
云墨这句话歪了下头,似乎是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惜聂唤神情比一边的药人还要木然。
“也是,”云墨自嘲的笑了声,“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