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念目瞪口呆地看向他,心想殷辞该不会是在叛逆期吧,要不怎么能把抢灵力这事儿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殷辞,你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啊……”容不念干笑了两声。
殷辞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他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不,哥哥你错了,为了让你活下去,我什么都会做。”
他是那种在阴沟处生出来的野草,长在不起眼的地方,生命力却异常顽强,但凡有一点养料和阳光都会努力成长起来,可以为日子好过一点不择手段,也可以为了照在自己身上的光无视原则没有底线。
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是容不念不由分说把他拽进了另一个人间。
连自己的姓名都不在乎的人学不会向善,容不念只能教会他隐藏起自己的爪牙和昭昭野心,假装清白。
殷辞鲜少这样强硬地讲话,容不念眨眨眼:“殷辞,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是。”殷辞盯了他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那……”
“我是被你吓到了,哥哥。”
殷辞这句话说得似嗔似怨,他下唇有个见血的齿痕,渗出的血珠像颗鲜艳的朱砂痣,凭空给他添了三分艳色。容不念不由得微怔,因为他自己知道刚才那句话不全然是玩笑,师兄与他被袭击在预料之中,这也是探查敌情的无奈之举,唯一的意外是殷辞,他没想到殷辞会跑过来,也没料到自己失去意识前想得居然是要给不明情况的殷辞报个平安,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把人给急得够呛,他醒来看到殷辞时满心的欢喜做不了假。
如果说之前他对殷辞上尚有些懵懂的话,那现在就是天光大亮,连最后一层窗户纸都被捅开,容不念心里清楚知道有什么和之前不一样了。
于是他垂下眼帘轻声缓语道:“你长大了……”
“我记得你一开始到千机山的时候瘦得皮包骨,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看见了会说你,现在不一样了,”他躺回地面,重重呼出一口气,“现在你都能单枪匹马来救我了,呼…真好……”
殷辞被他这个苍白的笑吓了一跳,再加上他语重心长模样,脑子里瞬间有的没的闪过一大堆容不念之前说过的话,再张嘴的时候有点慌张:“哥哥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啊,”他像是累极,眼镜半眯着缓缓偏过头,娓娓开口,“你别多想,我就是开心……殷辞,你不知道,刚刚看见你我有多开心,还差点以为那是我出现了幻觉,不怕你笑话,我还偷偷掐了一下自己,感觉疼了才相信你是真的在我面前,真不容易啊……你终于长大了。”
这听起来实在让人浮想联翩,殷辞眸光微颤:“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容不念停顿了下,抓过他搭在一边的手十指交叉握住,“我也喜欢你,还没和你在一起我不舍得死的。”
殷辞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惊动到谁:“哥哥喜欢我。”
奢望了那么久的喜欢就这么突然得到了,他除了惊喜外还有不敢置信,微微上挑的尾音像是把小钩子叫人心口发痒。
容不念看着他这副又懵又呆的模样实在想笑,想了下干脆抓过殷辞的手,摊开他的手掌心轻轻吻了一下:“没听错,我喜欢你殷辞。”
“不是在逗你,也不是在安慰你,”容不念轻轻地碰了他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之前你说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但后来,也不算后来,就是刚刚才发现的,我昏过去之前还在想你要是知道了旁人报回去的消息该有多着急……”他低低地笑,“所以我就在想呀,如果我真的要死了,你就成了最后出现在我脑子里的人,要是我再也见不到你,那我会死——”
殷辞捂住了他的嘴,随即又被容不念握在手里,明明是冷硬的地面却被他躺出了一种怡然自得的感觉来:“我是认真的,说的也是想和你做道侣的那种喜欢,可惜现在太乱了,负责结契的长老也被派出去救人了,不过也不急,反正日子还长,咱们等得起——等等,按鬼族年龄来算你是成年了吧?嗯,成年了就好,这样就好办多了,等大战之后我就和师尊说,要是天玄赞成的人多呢,我们就在千机山后坡那儿盖个小屋子,要是不赞成的人多呢,我们就搬出去,不在千机山上住了,这样更好,更自由些,到时候师尊和师兄想找人下棋都得去我门口哈哈哈……”
“对了,殷辞,”他忽然坐起来,这半天的调息和伤药让他状态好了很多,不再说一句喘三喘,“你先闭一下眼睛——”
“好了!”
平时容不念想要给他什么东西就是这样,殷辞依言闭上了眼睛,听到容不念说话时又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