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名衙役,盯着她的眼睛快要冒出火来。
衙役们喊这位年轻的姑娘大小姐,那她……她是……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害怕的身体抖如筛糠。颤颤巍巍的跪倒后匍匐在地,哆哆嗦嗦的道:“贱妇……贱妇该死!贱妇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还请大小姐饶了贱妇一命,请大小姐饶了贱妇一命!”
柳芽儿并未理会妇人的哀求,从其身边越了过去,蹲在了小女孩面前。又从怀里掏出帕子,递了过去。
小女孩也被眼前的一幕吓的止住了哭,呆呆的望着柳芽儿。
这个姐姐可真好看啊,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而且这个姐姐身上香香的,很好闻。小女孩这般想。
“拿着,把眼泪擦擦,挂着眼泪可不好看。”柳芽儿举着帕子的手抬了抬。
小女孩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个姐姐让人觉得亲近,不自觉的接过帕子,听话的擦着脸上的泪。
“嗯,真乖~”柳芽儿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这一举动让小女孩忘了身上的疼,朝着柳芽儿笑开了,口出两颗浅浅的虎牙。
柳芽儿满意的起身,这才又绕道了妇人面前。那妇人依旧匍匐在地,头是抬也不敢抬。
“都说虎毒不食子,不过吃了一颗糖罢了,你怎么忍心下死手?”
妇人一听这话,猛的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呜咽着:“贱妇该死,贱妇该死,贱妇知道错了!”
柳芽儿没接妇人的话,痛心疾首的道:“这个世道,女子本就为难。你自己也是女子,这其中有多不易你自个儿也应该知道。一个女子,若自己的亲生爹娘都不能善待她,等去了外面,或是日后嫁了人,你还指望谁能善待她吗?她是你十月怀胎历经生死生下来的啊,你不心疼吗?”
“女儿怎么了?女儿养好了,照样能撑起门楣!可你们如此苛待她,将来又凭什么指望她能有个好出处,又怎么记着你的养育之恩孝敬你?你……配吗?”柳芽儿的话,字字诛心。
妇人依旧埋头,只是不再求饶,小声的抽泣着。柳小姐说的对,她自己也是女人,这其中有多不易她自是知道。
她幼时,她的爹娘便日日喊她赔钱货,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她干,还不给饱饭吃。她不是没恨过,可那人是她的爹娘。老人们说,人要守孝道,父母就是天就是地,得顺着,不然就是不孝。
老人们还说,只有男孩子才能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至于女儿,生下来不溺死都是客气。
其实,小时候她也想过,若有一天她嫁了人,生了女儿,一定会好好待她。不让她如她一般凄惨。
可是后来啊,她终于嫁了人,逃离了那个如噩梦般的地方。她以为她会有个新的开始,却不曾想,她逃离了一个噩梦,进入的却是另一个噩梦。
她刚嫁人那会,丈夫虽说对她谈不上热心,却也不至于拳脚相向。对比小时候而言,那时候的她是知足的。
可是女儿出生了!
婆婆是话里话外的讽刺她,有时候甚至直接破口大骂,骂她没用,骂她赔钱货,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丈夫便对她冷眼相对,骂她没用生不出儿子给他丢人了。有时喝了酒,便对她拳脚相加。
她恨,恨自己没用,没能生出儿子。更恨刚出生的女儿,让她丢尽了人,遭了丈夫和婆婆的嫌弃。从那时候起,她把自己人生所有的不公全都归到了女儿身上,也将自己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了女儿身上。
她忘了,曾经的她发过誓,如若生了女儿一定好好待她,不让女儿受她幼时的苦。
可是她忘了,她都忘了。
妇人抬起头,想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之前那道靓丽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回到府里的柳芽儿早就忘了猪肉的事,一回府衙直接进了书房寻了柳爹。
柳爹见女儿脸色异常,担心的问:“芽儿这是怎么了?”
“爹,您作为知县,可以颁布法令吗?”
柳爹不知女儿为何这般问,如实答道:“可以!”
“扑通!”柳芽儿跪了下来。
这一跪,跪得柳爹心里发慌。他家芽儿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然要跪下来求他。
“爹,芽儿求您颁布一条法令。不得苛待女子的,若有违者,罚!另外再求爹贴出个告示,昭告柴桑城内的百姓,家中的女儿享有同儿子一样入学的权利!”柳芽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这一磕,把柳爹心疼坏了,连忙将人扶起来,问起到底发生了何事。
柳芽儿将先前街上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才道:“虽说大凉不讲究男女大防,可在诸多方面对女子还是太苛刻了些。女子也是人,也有血有肉有感情,也能有大才成大事!这世间之人,皆出自女子裙下。是女子赋予了他们生命,又养育他们长大。可偏偏他们,最瞧不起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