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钱氏开玩笑道:“倒是巧了,老婆子我也姓钱。说不定几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呢。”
钱氏想的是,不管此地多么差,儿子刚到此地,日后要与人一起共事。待人和善些,这些人日后办事也尽心些。
“老夫人可折煞我了!”
钱氏第一次被人喊老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眼睛又发酸。
虽说这地儿艰苦无比,可他儿子到底还是给她挣了份荣光。
后院也有些破败,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想来是县丞盼着新知县来,日日叫了人打扫。
到此刻唯一让柳芽儿庆幸的是,后院足够大,房间也足够多,倒是够他们住。
先前她还担心院子小了住不开,还得去外头租间宅子。
各自挑选好房间,几个衙役也帮着将东西都搬了进来。
“大人,您这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是累了。您先好好歇息一番,待晚点下官去清风楼订上一桌酒菜为您接风洗尘。”
柳爹摆手:“钱县丞不必破费,不如你派个人领着小女去市场买些菜,晚时便在我这用饭罢!本官初来乍到,对此地不甚了解,届时还有许多问题向钱县丞请教。”
“下官不敢!大人有什么问题只管提,下官知无不答!”钱县丞知道新任知县是个和善的。可他见多前头那些人的嘴脸,还是战战兢兢的弯身作答。
“我今日刚到,还未正式上任。我不是上司你也不是下属,就当作相识之人邀你来做客,可好?”为显诚意,柳爹的自称都从本官变成了我。
柳爹如此真诚相邀,钱县丞要是再拒绝就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随之应道:“听大人的便是!”
“县衙里有几个人,到时都喊上吧,我也好认一认。我这还要收拾,钱县丞自去忙吧!”
“是!”
待钱县丞离开后,柳爹才对柳芽儿道:“今日要辛苦芽儿了。爹只是觉得这县衙都破成这样了,他们哪里还有钱去酒楼为我定席面。”
“做顿饭而已,能废多大点事。我这就去买菜,晚上做的丰盛些,也好犒劳犒劳我这跋山涉水三个多月的胃。”好歹做了柳爹六七的女儿,她爹那点心思她岂会不知。就是不知道这颗圣父心,对于身在官场的柳爹而言是好是坏。
领柳芽儿去市场的是个十七八岁的衙役,叫何辉。何辉个子不高,肤色偏黑,笑是露出的一排牙倒是极白。
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有衙役领着,秦沐还是不放心,要跟着一道去。
菜场在城东。
何辉在前面领路,有心想要给知县千金介绍城内的情况,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柳芽儿一边跟着何衙役,一边打量着沿街的商铺和小贩。商铺开门营业的不多,小贩也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
柳芽儿打量着商贩,商贩们也在打量着她。她与秦沐虽穿的朴素,但肤色和那通身的气质,一看就不是他们柴桑本地的。商贩们不免好奇,打趣到:“哟,何衙役,你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富贵的亲戚。男俊女美的生的是真好。是京城里来的?”
“胡沁什么,我家哪来这样的亲戚?这是新任知县府上的千金?”
那商贩猛的站起来,问到:“咱们柴桑,来新的县太爷了??”
街道不宽,这边说句话,两边的商铺隐约都能听见。这商贩嗓门大,可不就叫周边的人都听了个清,纷纷围了过来。
“真来了?”
“怎么没听说咱们县要来新的知县大人啊。这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来了?何辉,你小子可莫要诓我。别看你在县衙当差,论辈分你还得叫我声族叔!”说话的,是从米铺里走出来的中年人,想来是铺子里的掌柜。
“我诓你们做甚?人都在这呢!去去去,别围着了,我还要带小姐去买东西呢!”何辉拨开众人,开出条道来。
这次何辉倒没走在前头,跟在柳芽儿身侧,弯身道:“小姐,您别生气。实在是咱们柴桑太久没有知县了,何大人要来上任的事,钱县丞与胡师爷也并未向外告知。百姓们就是好奇才过来问问,您可莫要怪罪他们!”
“无事,他们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又怎么会怪罪?对了,你刚刚喊我什么?”
“小……小姐!”何辉疑惑。知县的千金,不是应该喊小姐吗?难道他喊错了?
小姐?
柳芽儿微微一笑。小姐,她还真当上了千金小姐,只是没过上吃香的喝辣的日子。
好歹梦想成功了一半。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
“芽儿,你在说啥?”
“啊,没说啥呀!何衙役,这菜市还有多久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