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服之外可能的手段是肌注或者静脉注射, 但目前没在死者身上找到明显的针眼和盲创管。有一些毒物可以透黏膜、皮肤吸收, 具体还要等毒理检测结果出来再做定论。
听着阎穆霆和祈铭在那讨论缩小毒理检测标记物范围的话题,实习生小朱的手完全跟不上他俩的语速, 写着写着字都飞了。好在还有录音笔可以用, 他现在完全不敢问祈铭问题, 不被对方问哭了就算不丢教授的脸。
说着说着阎穆霆忽然想起什么,问:“祈老师,我看你之前的证人证词说,因为怀疑死者患有脊髓神经胶质瘤才和她交谈,那么,要不要多来一刀确认下你的判断?”
“不必了,那个不是她的致死原因,没必要让她再多挨一刀。”祈铭果断拒绝,“我想她的父母也不会忍心看女儿身上伤痕累累。”
“好一幅医者仁心。”
阎穆霆笑赞。
从解剖室出来发现外面天都黑了,祈铭猛然想起还有个大活人被自己遗忘了,赶紧给罗家楠打电话。没想到,罗家楠真去警犬队泡着了,听那动静好像还喝的挺美。
“你完事啦?行,我去接你。”罗家楠那边的背景音里夹杂着狗叫声,“吃饭没?用不用给你带点海鲜?我跟你说这边海鲜贼便宜。”
祈铭的手机开着外放,阎穆霆顺势接下话:“不用,罗副队,我管祈老师的饭,等下吃完直接送他回酒店,你踏实喝你的。”
“我没喝酒!”也不知道罗家楠是说给谁听的,一听见阎穆霆的声儿,气焰陡然高了八尺,“阎队您别费心了,再说我们祈老师累一天了,赶紧给送酒店得了,我这就回去。”
“我还有点问题想和阎队探讨,你先回去吧,我吃完晚饭再回去。”
说完祈铭就把电话摁了。本以为罗家楠百无聊赖可怜巴巴的等自己,结果?跑警犬队撸狗去了!小日子过的挺丰富多彩哈?
从刑事技术楼到停车场的这段路上,夏夜的微风裹着海洋的腥咸扑面而来,不经意间慵懒了神经。走着走着,祈铭听阎穆霆问:“祈老师,问个问题,如果你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那你干脆别问了。”祈铭直觉对方问的问题自己一定不方便回答。能猜到,九成九是问他和罗家楠的关系,毕竟两个大男人一起出来度假,十分的形迹可疑,干刑侦的不可能连这点敏感度都没有。
阎穆霆神情一尬,随即皱眉笑笑:“好,那我不问了,来,上车,我带你去吃本地最好的私房菜。”
上车扣上安全带,祈铭直言道:“我晚上不吃肉。”
阎穆霆发动汽车,侧头看了他一眼,诚意表示:“我知道,之前看采访报道里见你提过,放心,这家只有海鲜,没有肉。”
海鲜不是肉么?祈铭深感诧异,这什么分类标准?不过海鲜他还是吃的,只要不是用荤油炒的就行。
路上听阎穆霆接了个电话,说的是本地话,祈铭听不懂,只觉得他的语气稍稍有些严厉,不似在解剖室里时那样随和。
等阎穆霆挂上电话,祈铭问:“你儿子?”
他猜的,整段对话就听懂一个词——“兔崽子”。如此看来文质彬彬都是表象,干刑侦的果然没一个好脾气。像罗家楠那样的是不藏着掖着,每每从气势上震慑嫌疑人,而林冬则是刻意伪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不到关键时刻绝不现原形。赶上重案悬案联合侦办的案子,他偶尔跟审讯时看罗家楠和林冬俩人在审讯室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默契也挺有意思。
“不是,我没结婚呢,是我外甥,我姐和我姐夫出车祸了,留这么个小兔——”话说一半,似是感觉有失体面,阎穆霆轻咳一声,“愁人啊,天天在学校惹是生非,我都给他转了俩学校了,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要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必须得完成,他早被开除了。”
“多大了?“
“十五,这不马上要中考了,那天跟我说不想上学了,想出国,说他爸妈的保险金好几百万,足够他去国外闯荡了,你说这孩子,小小年纪,脑子里装的都什么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祈铭默叹,凝思片刻诚心劝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双双去世了,那个时候我特别没有安全感,我能理解那孩子,他只是想通过你的认可来证明,这世上还有人会真心实意的重视自己、爱自己。”
“……”
阎穆霆半天没言声,过了一会,伸手点上液晶屏幕,回拨刚刚呼入的电话,等那边接起之后语气温和的:“小衍,下楼,我带你和一位跟你有相同经历的大哥哥去吃饭。”
大哥哥?祈铭眉心微皱,差辈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