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颗心却始终没能放下,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尤其是看着海夷此时的脸色……
前两天,虽然海夷的状况就已经在恶化,但至少脸色看起来还没什么异常。而现在,却已经明显变得有点苍白。
是因为那一箭吗?是因为又给他喝了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邵纯孜不敢细想,不经意间转头看到站在门那边的凤无丕。也许是病急乱投医,居然不假思索地向凤无丕求助:「你能不能帮帮他什么?」
遗憾的是,凤无丕冷淡地摇摇头,就离开了。
邵纯孜无奈地看回海夷,张了张嘴,想问问他现在的感觉怎么样,但估计就算问了他也只是说「没什么」。
舌头在嘴里面不断翻动,好像有千百句话语在挣扎打架,最终就只低低地吐出一声:「对不起……」
「为了什么?」海夷说。
「为了这个。」
邵纯孜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绷带,「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用箭射你……」
「我对你说那些话,你还不想把我万箭穿心?」海夷轻轻挑眉。
「我……」
邵纯孜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我是想过。我还想把你剁成肉酱,还想过给你一百记耳光把你打成猪头,但是……」都只是想想而已。
总之唯有眼下这种状况,是他最最不想的……
拳头紧握起来,指甲抠得掌心微微作痛,蓦地感觉到头上一重。错愕地抬起眼,是海夷的手放上来,并且把他拉过去,拉过去,不断靠近,一直到额头靠上额头。
两双眼睛静静对视着,距离太近,反而看不清。其实也不需要看清。
干脆就都闭上了眼。
视野中一片黑暗,其他感官随之变得更加鲜明。
说来说去,邵纯孜现在总共也就只有一个感觉——热。
紧紧握住的掌心,很热;心跳如擂鼓的胸口,很热;与对方贴合在一起的额头,很热很热……
不,似乎是对方比他更热,烫得惊人,而且还感觉到一丝湿湿的汗意。
「你等等。」邵纯孜睁开眼睛站起来,吩咐了这么一句,便去到浴室拿了毛巾,用水打湿,再回到房间重新在床沿坐下,用湿毛巾给海夷擦拭面颊。
海夷坐在原处一动不动,望着他那认真专注的动作,目不转睛的,忽然开口:「小春子,把我的上衣拿来。」
「喔。」邵纯孜依言去拿来他刚才脱下之后放在椅子上的衣服。
海夷从衣服口袋里面取出手机,操作几下,然后把手机递给邵纯孜。
邵纯孜纳闷地把手机接了过来,看看液晶荧幕上的画面,似乎正在播放视频。
目前看到一张床的边缘……嗯?那张靠床的柜子,还有那边墙上的壁纸,怎么看起来貌似有点眼熟的样子?
邵纯孜正在仔细回忆,就在这时,画面中忽然出现了一只手,紧接着又是另一只手,猝然举起,然后慢慢地攀到床沿上来,简直象是在演鬼片似的。
不多时,「鬼」的脑袋浮了上来……呃,等等!那个「鬼」是不是长得跟他一模一样?
不不,那个根本就是他吧!
邵纯孜顿时错愕,他怎么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种视频?
不过,再仔细看看的话,就发现视频中那个「他」的表情似乎怪怪的,有点恍惚,神志不太清楚的感觉……
蓦然灵光一闪,错愕到极点地朝海夷看去:「这就是之前在巴黎我喝醉了那天你在酒店给我拍的视频?」
「嗯。」海夷确认了他的猜测。
「……」邵纯孜在心中默默地抹了一把汗。
老实说,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已经忘了这个视频的存在。话说当初他那么软磨硬泡的,这人都不肯拿给他看,为什么现在突然又主动给他看了?
念头转动,目前最在意的还是:「我在干什么?」这个「我」当然是指视频里的那个。
「往床上爬。」海夷答道。
「……」这回答了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他提的问题本身也有问题就是了。于是转口说:「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拍的?」
「我已经把你从床上踢下去三次,你还是不肯放弃,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打算尝试几次,说不定可以创造纪录,不留个纪念下来有点可惜。」海夷慢吞吞地说。
「你很无聊!」邵纯孜翻翻白眼。
骂归骂,观看视频可不能忘了。他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打算干什么。
虽然说人都醉到了那种程度,他基本已经可以不承认那是他自己了,不过……事实是不管他承认与否的,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如果那个自己真的干出了什么超级丢脸的事情——
手机,对不起,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