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悦没再说话,徐念也终于开口了,他问道:“你之后就一直躲着他们?”
田悦点了点头:“对,我一直躲在附近的,我看到他们进了卫生间,还看到韩晴和他们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变成了正常人的样子,就像是我当时看到的那些都是我的幻觉,但是柳晶晶确实是死了。”
她又抬头对梁挽颐道:“再后来,你和萧哥就回来了,其实当时我一直躲在附近观察你们呢,你们找我的时候,我也一直在躲,我很害怕,我怕你们都要害我。”
梁挽颐道:“我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田悦抿着唇犹豫了一下,才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就看到你一个人,萧哥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他......没出什么事吧。”
“他没事,”回答的的人是徐念,他对田悦道,“你不用担心了,这几天就好好在这里休息吧,其他事交给我就好。”
梁挽颐敏锐地察觉到徐念说的是“交给我”而非“交给我们”,看来他是没打算带她一起。
田悦有些茫然地看着徐念,看了几秒,她突然攥住了徐念的袖子,变得非常激动,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一定知道什么,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快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
她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倘若徐念不跟她说些什么,她就能把他生吞了一般。
梁挽颐再次被她神经质的模样吓到了,就见徐念不着痕迹地将袖子从田悦的手心里抽了出来,然后轻声道:“田小姐,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田悦愣怔了怔,脸上的表情变化了几番,半天才恍然回过神来:“我、我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情绪好像变得不受我的控制了......我一定是太害怕了。”田悦低下头,小声向徐念和梁挽颐道歉。
徐念轻“嗯”了一声:“田小姐,你就是太累了。”
“对,我就是太累了,我需要好好休息。”田悦赶紧附和着徐念的话,好像用这种方法,她就可以不去细想自己精神深处那份失控的状态到底是从何而来。
徐念站起身来,拉开了一间卧室的门:“田小姐,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客厅的柜子里有泡面和零食,要是饿了可以自己拿着吃。”
田悦慢腾腾地走了过去,她看了看梁挽颐,又看了看徐念,最终还是嗫嚅着嘴唇,对徐念道:“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徐念仍旧是那副温和冷静的模样。
田悦便小心翼翼地开口了:“我想知道,韩晴她......还有救吗?”
这一次徐念没有马上回答,他沉默了半晌才对田悦道:“田小姐,好好睡一觉吧。”
他没有明确回答,但话中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田悦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低着头有些哽咽道:“谢谢你。”
说完之后她就转身进了卧室,随后将卧室的门带上了,像是在逃离什么,却像是在逃避什么。
梁挽颐望着紧闭着的卧室门,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很熟悉的酸涩情绪,那情绪逼得她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发沉了。
许多久远的记忆碎片呼之欲出,她好像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站在她身后,她们都在跟她说着什么。
“梁挽颐,你要加油呀!”
“梁姐,我们就靠你带飞了!”
“梁挽颐,拜托一定要走下去!”
破碎的声音在她耳边一点点拼凑,梁挽颐蓦地回头,却发现身后早已一个人都没有了,孤独的长路上,只余下她一个人的身影。
她恍惚回神,那些破碎的画面便再次沉入了水底,让她抓不住、也看不清。
梁挽颐抬起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徐念转过身来恰注意到了这一幕:“没想到梁小姐是这么感性的人。”
梁挽颐仰头看向他,徐念却已经移开了视线,他走到了窗边的橱柜旁,拉开最底下的抽屉,蹲下身来从里面拿药,全程都表现得很平静,显然对田悦所描述的那些扭曲怪异的事情浑不在意。
若说他之前的镇定是因为他的情绪足够稳定,那他现在还这么平静,就实在太奇怪了,他没有怀疑田悦所说的事,却仍旧冷静得几乎有些无动于衷。
梁挽颐不知道怎的,突然就想起了不久前萧野对她的形容,他那时说:“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这句话,她此时此刻很想原封不动地送给徐念。
那些畸形的内容,即使不是真实的、即使只是虚构的,但是在听到田悦以那样近乎癫狂的情绪和语气叙述之后,都多半会被她的情绪所感染而感觉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