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在的那段时间。
魏惜愣住。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似乎有些涌动的温流,但伸手触摸,却又无法确认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七年的时间把一切感觉都变得迟钝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借车外璀璨的夜灯看向对方的眼睛,光影在他们皮肤上掠过,忽明忽暗,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掌的距离,恍惚间可以感受到对方深沉的呼吸。
还是魏惜率先移开眼睛,手指轻轻捏住红裙下摆。
薛凛眼眸微垂,缓缓靠在车座上。
出租车还是开到了,魏惜付了款,开门下车。
薛凛也跟着下来。
魏惜站在公寓楼外,伸手指了指上面:“我就租的这栋公寓,上去就是了。”
薛凛点点头。
虫鸣聒噪,夜晚仿佛变成了浓稠的黑芝麻糊,黏丝丝的,拉扯人的皮肤,不让人走。
分别的话不好说,喝酒之后的分别更容易情绪泛滥。
魏惜已经很久不曾对抗这种情绪了,上次还是在波士顿与魏纯宇告别。
魏惜:“那......”
薛凛拿出手机,低头淡定道:“留个手机号吧,以后你来京市,我请你吃饭。”
魏惜抿紧唇。
她来南湾上学之后,就换了当地的手机号,而且并没有告诉薛凛。
后来她去波士顿,又换了美国手机号,还是没告诉薛凛。
这次回来,她又换回了南湾的。
几轮换号,把她的通讯录过滤的越来越干净,最近里面就只有南湾所的那些人了。
但她并不急着找以前的朋友一一添加回来,因为现在很少有人直接打电话,大家都是通过社交软件联系。
没人觉得有任何不适,除了品牌推销和诈|骗电话,她的通话记录已经很久没更新过了。
但她又深知,社交软件的联系有多么脆弱。
只要有一方不再回复任何消息,就相当于彻底断了联系,再也找不到了。
她当初就是那么对薛凛的。
薛凛应该认为,再给她发微信,她也不会回复的,所以才要电话号码。
当年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断要断的干净,可七年过去了,人佛系了,心态变化了,再回想那长长的日记式聊天,以及始终没等来的回复,觉得挺残忍的。
“好啊,等我去京市,就麻烦薛大建筑师了。”
魏惜莞尔一笑,将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他。
但其实她去京市能做什么呢?她完全没有去京市的理由,说什么请吃饭,其实是遥遥无期的约定。
她看到薛凛记下来了。
薛凛记好后又跟她确认了一遍,才说:“别这么客气,我也没想到这小包茶这么贵,让你破费了。”
魏惜:“不至于。”
魏惜:“呃......那你的手机号呢,我也记一下吧。”
说着,她也端起了手机。
薛凛看着她,意味深长道:“没变。”
魏惜心头一颤,手指缩了一下,不慎压到锁屏键,手机屏幕立刻黑了。
她牙齿轻咬着舌头,用些微的疼痛让自己镇定。
大学开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手机号,大家都要换的,因为他们入学那时候,还没取消国内长途和漫游费,不换手机号要多花很多钱。
他为什么不换?
薛凛嗓音低沉,混着夜风:“我的手机号一直没换过,你什么时候打,都可以找到我。”
可她这么多年,却一次都没打过。
魏惜突然觉得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她目光垂落,用握着手机的手抚了抚手臂。
她只能尴尬地转移话题:“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薛凛沉默了一会儿,并未执着于刚才的话题,反而心平气和地回答她的问题:“凌晨两点,早上还有会要开。”
魏惜惊讶:“那不是马上就要走了?”
所以他是真的很忙,原本也没时间出来吃饭的,他今晚其实应该在酒店休息,保证足够的睡眠才能应付第二天的工作。
薛凛看了眼手表:“嗯,是该走了。”
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魏惜想,他们这次真的该道别了,但再见两个字卡在喉咙,却怎么都说不出。
薛凛却突然朝她张开手臂,微微一笑:“抱一下吧。”
抬起手的动作,让西装外套微微上滑,起了些禁欲且好看的褶皱。
这看起来,是个友好的告别仪式。
魏惜咽了咽口水,不知是夜晚的遮掩还是酒精的催化,让她的理智暂时停机,她随心所欲,缓缓迈动脚步,朝薛凛走去。
她走到薛凛面前,高跟鞋尖与他的皮鞋尖只有一拳的距离,然后她轻轻踮脚,贴在了他的怀里,手臂环上他的后背。
她在计算着距离,时间,力度,分寸,让一切显得合情合理,光明正大,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再次拥抱住薛凛,她的心跳有多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