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是寿星,谁敬他都得接着,喝得不少。
上了车,梁倾递纸给他说:“今天我也没拿包,没带止痛药。”
“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疲劳。等会儿回去吃药。”
“我以为你好些了。”
“之前是好些了,这几个月忽然又开始犯。”
梁倾心里难过起来。这些他从不说,她也不知道。
周岭泉靠着她,闭着眼,额上一层细汗。他把最脆弱的一面摊给她看,而她做不了什么,只能握他手背,很徒劳。
她想起方才姚鹿走后,桌上人议论她的一席话 —— 因为都是站在周绪涟对立面的人,语言分外尖酸刻薄,有人说姚鹿不懂打扮不勤于自我管理,有时与周绪涟共同出席活动总被媒体拍得弯腰驼背;又说周启泓生前就提了好几次让她从医院的一线工作退下去,给她开个私人诊所当老板,她硬是不肯;还有人客观评价道,若周绪涟要是当年听周启辉的安排娶了陈家的女儿就好了,现在也不至于要被汪家牵着鼻子走,逼得与周家决裂。
“周岭泉,现在你要的都有了,你还有我,所以——你快乐吗?”
车进入海底隧道,空气的狭管效应造成一阵轻微的噪音。
梁倾没有得到回答,低头一看,周岭泉似已睡着。
作者有话说:
啊 算了算下周五左右就要完结了舍不得啊舍不得 (呜呜
第78章 落雪
第二日他们乘午间班机离港。
旅程机票住宿大致行程都是周岭泉安排的, 梁倾在社交媒体上搜索了一些攻略填充细节。
梁倾没出过国,第一次踏出国门竟是往南半球去。
第一站是皇后镇,停留一天, 之后自驾北上。
机舱放出冷气, 放好行李后梁倾开始研究菜单,又有空姐走至她身侧,蹲下身来, 轻声问她饮食上是否有任何忌口。与经济舱待遇有天壤之别。
她想起了方卿卿的罗马理论。
难得休年假无事可做,前些日子何楚悦推荐给她一本畅销小说, 萨莉·鲁尼的《普通人》, 梁倾随身带了打算旅途闲暇可以一看。
周岭泉为腾出这次假期前几个月忙到脚不沾地, 飞机起飞后两人闲聊几句,他便开始觉得困乏,就着飞机轰鸣的白噪音和梁倾指尖书页翻动的声音,竟就这样沉沉睡去。
梁倾看了几页书, 又挑了一部喜剧片看, 也才过五六小时, 偏头看周岭泉睡得依旧深沉, 中途空姐分发晚餐,灯光大亮,他也没醒。
人高度运转后突然松懈下来就会如此。
梁倾打量他睡脸,眼下有挥之不去的疲态。她看久了,餐后犯困, 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夜里。她怔了一阵, 见周岭泉已经醒了, 面前放了一杯橙汁, 正在看一本书。
睡前在飞行, 醒后仍在飞行,这给人一种恍惚感,仿佛时间停止流逝。但一看手机,东八区时间都已近10点。
“怎么还没到。”
“快了。估计还有一小时就要准备降落了。”
周岭泉拧开矿泉水递给她,自己则掏出梁倾给他买的戒烟糖,摁出一颗,扔进嘴里,表情不甚愉悦。
他手上那本书,是上次北城某书展时梁倾给他挑的,叫the urban sketcher。
‘我们正以一种温柔的方式占领彼此’—— 何楚悦有一期vlog里面有这样一句话,梁倾记了好久。
梁倾笑了,问:“好吃么。”
周岭泉丢给她一个 —— ‘你说呢’的眼神。
周岭泉确实是说一不二的性格,答应了梁倾戒烟,便真的有了初步成效。
“你去看过医生么。偏头疼是不是也跟戒烟有关。”
“可能有些关联。你不用担心。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安慰似的握了握她的手。
梁倾本想埋怨他看病就医的事情之前只字不提,话到嘴边又收回去,说了也是无效。
她了解他,如同了解自己。
她将舷窗遮光板推开,窗外是一个明亮的午夜,脚下银白的云无限延伸,他们在上方灰蓝色的真空飞行,远处是月。
“你哥哥的母亲是叫汪家英么?”梁倾好奇问。
“是。怎么突然提起。”
“我刚才看报纸上说你大哥昨晚去了一个慈善基金成立二十周年的活动,是以汪家英这个名字命名的... 你见过她么?”
“没有,我去港城之前她就去世了。”
“我看你小姑与她特别要好,昨天在桌上还是家英姐姐这里,家英姐姐那里的,她们以前大概很要好。”
“是,我也是听说,她和我父亲他们都是幼年相识,但与她定下姻亲的其实本是我父亲同母的哥哥,但据说他二十来岁去世了。”
“你小姑说她是很能干的人。”
“是,据我所知她十分有魄力。九十年代新宏邦进军大陆房地产市场其实也是她最后拍的板,我父亲那时颇信赖她。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大陆这个新兴市场以后会是什么情况... 不过后来她生下了我哥哥,便甘心退居幕后,公司里便是她胞弟替代了她的位置... 再后来她就病了,宫颈癌。当时她怀了第二个孩子,想要保住,耽误了治疗,各自手段都用上了还是没用,拖了五六年,还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