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年中, 在新药物介入和医生指导下,她已经能够逐渐接受林韬对这些年经历的讲述。虽然也因混沌而时常有沮丧的情绪,但好歹迈过了从前完全否认的认知阶段。
月前她在医生和林韬的陪伴下给梁倾打了一次视频电话。
电话那头的林慕茹对梁倾毕业之后这几年的生活和工作经历都知之甚少,时而流露出一种孩童的困惑,因此对话最终变成梁倾在这一头的耐心叙述。
但电话最后, 她却像个寻常家长一般叮嘱梁倾要按时吃饭, 春节早点回家。
这是梁倾做梦都不敢想的。
那天挂了电话, 梁倾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了一会儿。
上一次流泪还是为了梁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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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街毕, 三人一同往西边去, 还有两桩事情要办。
一桩是姚南佳要赶在年前做一次产后的身体检查,另一桩则是陆析父母好客,知道她三人要好,年关将至,请她们一同去家中晚饭。
三人开车先到达西边的妇幼保健院。
医院一向停车困难,三人绕了二十分钟,依然没找到停车位,姚南佳的预约时间已到,何楚楚便先陪同姚南佳下车。
梁倾继续负责找车位,又绕着门诊部开了两圈,才见有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妻似要上车离开,她便耐心在门诊前坪的辅道上等。
边等边百无聊赖地到处张望。
妇幼保健院比别处医院多少气质可爱一些 —— 大概是有许多孩子来往的缘故。
这个季节小些的孩子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在父母怀里伸着手脚,像只胖海星,只露出一张被风吹得通红的小脸,亮闪闪的眼睛,到处张望。
这大概是这些小人儿们人生的第一个冬天。
梁倾走神的功夫,那一对夫妇也将车驶离,梁倾拐了个弯儿,还未等开始倒车,倒是意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走到门诊前坪。是Jess。
梁倾边倒车,边细想,算起来已有小一个月不曾在办公室见过她了,没想到竟然在西边遇上。且据她所知,Jess也住在东边。
在这种地方遇见总有种无意探听到别人隐私的感觉,为避免碰面,梁倾在车中小候,借着后视镜打量她。
Jessie平素在所里总是打扮讲究,对比起来她今日穿着可谓朴素,头发也稍显凌乱。
然而细想起来最违和的地方,一则大概在于她平素总是穿设计前卫的高跟鞋,今日却脚蹬一双雪地靴。二则比起平时总有一百二十分精气神的模样,她今日显然气色很差,甚至有些微微佝偻着身子。
她四下张望,大概在等车。
梁倾见她此番,猜想,她大概是病了。
过了一会儿,车还没来,梁倾却见她忽然佝偻着蹲下来,双手撑地,作呕起来。
周围人来人往,一开始无人上去帮忙,梁倾见状,无法坐视不理,便急忙下了车,小跑着过了马路。
只见医院的保安和一个护士模样的人围了上去,正询问情况。
近看她情况更糟,唇上一点血色也无,因为干呕,正在生理性流泪,她余光大概看到了梁倾,瞥了她一眼,无暇开口。
那护士与保安将她从地上搀起来,往门诊大厅走,边走边问梁倾:“认识的?”
“是,同事。正好遇到了。”
“怎么回事儿这是?”
梁倾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那两人将Jess安置在问询处的椅子上,那护士很负责,给她倒了小半杯葡萄糖,转身去急诊室找医生来。
Jess喝了两口,似乎缓过来一口气,没等那护士走几步,道:“梁倾姐,你帮我跟她说不用了,我歇会儿就行。”
那护士却已经走远了,梁倾对她说:“医生来看一眼更放心。有人陪你来么?”
她本想问她是不是生病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
“有的,我朋友去取车了。”
正说着,她电话便响了。她答几句,挂了电话说:“我朋友在门口了。”
那保安说:“小姑娘,你脸色太差了,要你朋友等一下吧,医生来看一眼,别等会儿出事。”
Jess缓过这一阵,将那一次性水杯攥起来,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说:“大爷我没事儿,就是低血糖,谢谢您。门口不好停车,我得走了。”
她甚至没与梁倾道别,径自离去。
梁倾目送她的背影,有些后悔,想,也许她不愿多留与自己也有关。
不一会儿她的手机也响了,是姚南佳看完了医生,两人准备下楼。梁倾便也往门口走去,将这一茬暂时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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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南佳和何楚悦上了车,仍是梁倾开车,她察觉到一向好情绪的姚南佳有些寡言,便问:“没啥事儿吧?医生怎么说。”
何楚悦向前坐直了身子,没吭声,望姚南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