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个月,难道一个月只是一会儿……张金衣又觉着自己很可笑,都不知道自己活不活得了,还有空计较这些。
是啊,他现在不顾性命地陪着她,这还不够吗……
不知道这次若是死了她的灵魂会不会再次进入时空的隧道里,不知下一站又会是哪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里没有胡庭钧……
张金衣骤然觉着心像被剁成了千万段……这一个多月原来并没有让她对胡庭钧的爱意减退多少,反而好像因为浓烈的思念更是将他刻进了心里,骨头里,还有每一次的——呼吸里……
“就算是鬼魂也是个善良的鬼魂,是个漂亮的鬼魂。你看过聊斋先生写的那些文章没有?”在张金衣天马行空乱想一通的时候,胡庭钧又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聊斋先生?哦,就是蒲松龄吧,你说的是聊斋志异吧。”算算看,蒲松龄现在还活着,有五十多岁了吧。
“嗯,你知道他编的那些鬼狐的故事为何深受大家的喜爱的吗?”胡庭钧将张金衣轻轻扶好,又端起了药碗递到她嘴边。
张金衣喝了一大口药汁,味道有些涩,带着明矾的味道。
“因为男人都有个梦想,都希望能和漂亮的女鬼或者善良的狐狸精相爱……”
“噗——”张金衣口里的药还来不及吞下,意外地听到胡庭钧说出了这番与他极不协调地感性的话,一时忍不住又喷了出去,喷了胡庭钧一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呀,你快出去,又来信号了……”
到了夜里,张金衣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胡庭钧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也不肯歇息,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她,好像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
半夜,张金衣觉着自己的灵魂又飘离了这具身体,她飘在空中看着胡庭钧坐在她的身体旁边,旁边还有焦郎中他们……一会儿她又觉着自己睁开眼睛,看到了胡庭钧悲伤得让人疼惜的脸庞……
就这样恍恍惚惚间,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地轰鸣,时远时近,好像是在重复着一句话‘……这是你泄露天机的惩罚……这是你泄露天机的惩罚……”
张金衣这一夜的状况十分不好,她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呕吐厉害的时候身子还出现了抽搐的症状,药也喂不进了……焦郎中让胡庭钧做好最坏的打算。
看到张金衣辛苦挣扎的模样,胡庭钧反而平静下来,他不再拼命给她喂药,他拿着帕子轻轻地擦着她的额头,而后在额头上吻一下,又温柔地擦净她灰白的小脸,她干枯毫无血色的唇,轻轻地吻了上去……
他将她的手擦干净,每根手指都小心而仔细的擦着,看着她失去水分已经发皱的素手,他拿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嘴边……
泪水悄无声息地从他的眼角滑落,这么流下来之后就再也止不住……他轻抚着毫无生机地小脸柔声说道“……是我错了,不该留住你的,让你这么辛苦,对不起……一直让你这么伤心,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如洪水般从胡庭钧的眼底奔涌而出,泪珠一颗颗地落下来溅在张金衣干枯的手背上,溅起一朵朵晶莹地小水花“金衣,你走吧……但是不要走远了,就在那里再等我一会儿,等我一小会儿,我就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完他的唇就覆在了张金衣的唇上,深刻而绵长地吻了下去,带着无限的深情和爱意也带着无比的决心……
一旁的人看着他,看着他下定了决心想和张金衣一同奔赴黄泉,都想拉住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挪不动步子,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任由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下来……
屋子里寂静无声,漫长的沉默,仿佛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直至一声悠长地叹息声传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分外眼红
听到这声不知从哪个角落响起的叹息,屋里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觉着耳膜乃至脊背都爬上了一股寒意,屋子里也变得冷飕飕的……
突然一记惊雷好似就在帐篷顶炸响,胡庭钧也陡然一惊松开了张金衣的唇,他直起身茫然的看着四周,见大家都捂着耳朵,他也忙用双手将张金衣的耳朵捂住。这种季节的雷声通常会一串串地炸响。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天上却没了动静……
“金衣——”胡庭钧轻轻地呼喊了一声。
他发现张金衣的唇在轻轻的抖动,好似在用力的呼吸,渐渐地她的呼吸越来越平稳。胡庭钧将耳朵帖到她胸口,听到了她心跳的节奏虽然仍是有些快速,但变得有力了,完全不似方才那种气若游丝的状态……
焦郎中也觉察到胡庭钧的异状,他走上前,也发现了张金衣的变化。他将手指搭在她的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