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南边有一条卖茶叶的街市,平日里很热闹。今儿因为才下过一阵暴雨,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很是冷清。
一辆马车在狭长的街道中间疾驰,车轮碾过地面上的水坑,扬起大片水花……
马车驶到街道中段陡然停下。从车厢里下来一位穿着蓝袍的年轻公子,他给了马夫一串铜钱后,即走进了两间茶叶铺子中间的小巷子,七拐八弯之后在一处淡黄色的木门前停下,轻轻地叩响了门上的铁环。
“是小姐回了吗?”从门里传来清脆略显稚嫩的声音。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蹦出一个梳着双丫的半大女孩,看到年轻公子,面上顿时笑靥如花,喜滋滋的就将年轻公子迎了进来。“郎爷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了。小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嗯”年轻公子轻轻地捏了捏小丫头粉嫩的小脸,笑着问道:“今儿有没有犯错?又摔坏了啥子没有?”
“呵呵”小丫头闻言立马垂下头,用细如蚊蚁的声音回道:“抹桌子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一个茶盅,只有一个哦,另一个幸好我手快接住了,呵呵”
“一个茶盅十文钱,还是从你的月钱里扣吧。”
“小姐——”
“你回了。事情还顺利吧,买了多少的?”郎天行摇着纸扇笑着问道。
“先买一百两的,混个脸熟。谢谢郎公子请了知县大人同去,掌柜的定然会记住我的。对了,我这里堆不下这么多,所以我让他们送到郎公子府上了,呵呵,可以吗?”
“那没问题,不过要怎么感谢我呢?我们去青花楼用晚膳吧,我已经订了小间”
“还是不要了吧,就在家里吃吧,我来做饭。”某公子兴致盎然地自告奋勇。
“又吃蒸水蛋?不要——”小丫头和郎天行异口同声地喊道。
“哼!不是都说我做的好吃吗?!真是虚伪!”
“是很好吃,但是天天就吃这一道菜……”小丫头觉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只会做一道菜还天天显摆……
“你摔坏的盘子够买几斤肉了,等你哪天不摔盘子了,我们就吃别的。”
小丫头立即住了嘴。
“那我们就去街口的得月楼吃吧,免得碰到熟人。”
“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那就去得月楼吧。你就穿这去?啊,真怀念金衣小姐穿裙子的模样啊。”郎天行闭上双眼,一脸的陶醉。
“小姐还有个名字叫金衣吗?我都听郎爷说了好几次了。是小姐的乳名吗?”
张金衣白了郎天行一眼,回道:“不是的,你郎爷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郎天行笑着摇摇头。
“对了,郎公子跟郎大人说了吗?一定要让村民早做搬迁啊,等洪水来了就晚了。”三人到了得月楼,在窗边的桌子坐下。张金衣也让小丫头和他们坐到一起,小丫头年方十三,是她某天路过妓院门口时,无意间买下的。她给她取名月芽儿。
“说是说了,但我爹不怎么相信,说是每年这个季节都会有防备,让我不必操心这些。”郎天行讪讪地说道。
张金衣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是啊,要让人相信这个的确有难度。
“我会再跟爹说说的,你不必担心。”见张金衣闷闷不乐,郎天行忙安慰道。
“郎公子真的相信我说的话吗?”想起之前某人听到她说七月有会发特大洪水时,压根就不相信。可郎天行却好似从不怀疑她的话……唉……张金衣又叹了口气。
“当然相信,金衣小姐说什么我都相信。”郎天行深情款款地看着张金衣,现在没有胡庭钧在她的身边,正是和她亲近的大好时机。自从那天夜里在客栈里看到一脸悲愤的她,他就下定决心定然不放过这次天赐的良机。经过这半月的相处,两人倒是亲近了很多,但始终都没有“是香芹小姐,不过,这么盲目的相信一个人也不正常吧。”张金衣笑着调侃道,郎天行的目光让她觉着有些尴尬,也有些负担。她总是在无意间受到郎天行的恩惠,这次夜里从邻近的小镇偷偷溜回来,也幸亏及时遇到了郎天行,帮她租了这处宅子让她安定下来,又帮她拜托了知县大人……
虽然郎天行并未正式向她告白,但她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心意,只是她不愿往男女之情那方面想,对他始终只是感激,和朋友一般的情谊,却是无法更进一步。
自从半路上陡然清醒,明白胡庭钧只是哄着她离开根本不会随她去京城之后,她就决定暂不考虑感情的事了,一心只做买卖赚银子,要赚多多的银子。
“是不正常,自从某天清晨看到一个奇怪的姑娘之后,我就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