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我刚毕业没几天,母亲就把一把照片放在我手里,面前的茶几上还有一推我手上照片的人的资料。
母亲就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微眯着眼笑着看着我。她长得美,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又温柔又美,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可我们毕竟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人,我早已知晓她这层温和不过是一张面具。
我与她长得相似,遗传了她大部分,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格。小时候我被人欺负被叫娘炮,除了名字,其实也有自己长得和其他男生有点不一样的原因。
她只是笑着坐在我面前,就给我无形的压力,美丽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扬着,嘴里说出的话却把我定在了原地。
“欢欢,这些都是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孩子,你看看哪个合适。”
“如果我说都不合适呢?”那时我僵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有一瞬怀疑自己听觉出现了幻觉。
可很快的,我就释然了,他们,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还会觉得惊讶,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
想来还是因为曾经存在过幻想。
她也没生气,只是轻笑了一下,挑眉望着我:“要是不合适也没关系,妈妈这边还认识不少人,欢欢多看看,慢慢挑,总有合适的。”
像是一拳打在一团棉花上,纵然心有怨气,仍旧无力到无法反抗。
“我不要。”我说。
她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矮着身子抱着我,眼眶微红,我讥诮地回望着,偏要看清她的惺惺作态。
“你们总是这样,小时候是,现在也是,是不是非要逼着我按着你们规划好的路走一遍。”我微微垂眸,指尖颤了颤,我用力捏了一下,扬起下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满足你们变态的控制欲?”
“别这样看妈妈。”她说着就偏开头,一手按住我的眼睛,头发擦着我的脸,只给我露出半个后脑勺。仿佛只要这样,她就能看不见我的情绪,就可以一直做他们想要做的事。
“欢欢不要怨妈妈,妈妈也是为你好,你总是需要人照顾的。”
“为我好?不要总说这些自我感动的话还不好?”我打断她的话,推开她,她脸上还有没来及收敛的惊愕,我见她这样,糟糕的心情蓦地变得好了些,撑着额头低笑出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又狠又诛心,果真,下一刻她脸色变得惨白。
“我看妈妈您是想我早点去死。”
混乱的思绪纠缠着我,他们也要逼我,他们就是想把我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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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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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不坚强的,哪怕能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都打趴下,可我也是个人,那颗心和其他人也长得一样,并没什么什么刀枪不入的坚壳,有些时候也会痛,会觉得难受。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要来逼我呢,大家各自安好不好么。可这一切我只能想想,反抗也没有任何用处,最后也会妥协的。
他们总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子,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我有时候真的,很厌倦冠冕堂皇的“为我好”的话。
“不是这样的。”她捂着脸,一脸痛苦道,“欢欢,妈妈没想过要逼你什么,我要是真这样想,真这样不管你死活,当初就不会把你养到那么大了。”
我冷着脸,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她生了我,就有抚养我的责任和义务,除非她能心狠到不怕旁人的谴责把我给扔了。说得再多,也不是我逼着他们把我生下来的。
许是见我没有反应,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片刻后,她双手放下来,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她好像哭了,又好像没有,她没有流眼泪,只是眼眶很红。
我看了一眼,手指下意识地蜷了蜷,便收回视线。
半晌,她似乎是整理好了情绪,自然地理了理方才乱了的发丝,随后端坐回原位,又变回了那个优雅端庄的贵妇人。
她似轻叹一声:“不管你怎么想,我和你爸既然把你养大,总归会负责你这一辈子。”
她这话说得仿佛把我养大已经是最大的恩赐。可不是我要出生的,也不是我要他们养的我。
只是事已至此,很多事我只能选择承受——从出生起,我就欠了他们一条命,诚然,我这条烂命,他们要是想要,也可以随时拿去。
我冷冷地看着她:“我的人生不需要你们负责,从我成年的那刻起,您和父亲就已经完成自己的责任了。”
所以不要逼我了好不好。
她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温和:“欢欢,你不懂,有些事你也不会明白,所以不要说这些傻话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