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这两个字,江言清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当他说出口时,语气是稳的,平缓起伏也都在正常范围内,看似平淡。
只有江言清自己知道,“分手”二字说出来的痛苦。
打算共度一生的人,从头到尾没有爱过他,看不起他,把他当成替身,连分手都需要他追着告诉。
浴室有五秒钟的无人说话,江言清听见莲蓬头再次开启的声音。
“好。”
江言清抖着身子笑了起来,夺眶而出的眼泪被他狠狠逼回去,他还要说分手后续的事,“猫你照顾不了,所以我带走,我会尽早搬出去,其他东西带不走你就扔了。”
相伴五年,分手时五年的所有事都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概括。
“行。”
江言清站在通风口,寒意阵阵,他咳嗽了声,到底帮徐庭旭烧一壶热水。
徐庭旭不会做家务,可能连热水壶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他的一切全是江言清打理好的。
水烧好,徐庭旭也出来了,他换了一套正装,瞥了眼行李箱,出客厅时,发现江言清正在装病例本和拍的CT。
徐庭旭随意问了句,“这是什么?”
江言清小心收好,他垂下眼帘,三缄其口地道:“不重要的东西。”
“你要出去?”
“嗯。”
江言清望着门口的那道身影,捏着掌心的肉,“徐庭旭。”
徐庭旭没有回头,“嗯?”
江言清张着嘴,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没什么。”
他想说祝你幸福,想说你可以得偿所愿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可他小心眼,他还是希望离开他后的徐庭旭不要那么快得到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从徐庭旭的公寓出来时,是当天下午,房子不刻意需求什么,找房的速度就很快。
江言清找了个老群居的地方住下。
他新租的房子只有卧室能晒到太阳,好在卧室的面积大,有个小客厅。
打扫了下房子,江言清把猫放了出来。
猫生性胆小,很快没了影子,躲在角落里怎么哄也不出来。
江言清躺在床上,他什么也没有吃,也吃不下,趴在床上不知道要做什么。
通常这时候,没通告他会打扫屋子顺便逛一逛超市,等待着徐庭旭的下班,虽然无聊,却有意义。
现在没了要伺候的人,江言清一下子空出了多余的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他恐怕再也接不到新工作了,得罪了纪锦那一帮人,也许会被人雪藏。
他今年二十五岁,不应该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往后的生活,没了工作他可以改行,可以考证,怎么样都能够活得有滋有味。
逐渐振作起来,为自己泡了碗面,幻想着没了徐庭旭日后的生活,等到手机闹钟再次响起提醒他该吃药时,江言清猛地缓过神,扯出一抹苦笑。
他还生着病,不知道能活多久,谈什么以后?
第二日,江言清约见医生,医生对他迟迟不来复诊而头痛。
“我跟你说过的吧,要求家属陪同,你的家属呢?”
江言清说不出话。
医生看他的神情大致了解了他的难言之隐,在医院什么样的家庭都碰过,被家人抛弃在医院,或者从头到尾没人管的病人。
“你可以自己一个人住院?替你叫护工?”医生提议。
江言清摇头,他问:“医生,你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不做治疗的话也许一年多。”
“做呢?”
“三个月。”
江言清笑了笑,他继续问:“做治疗需要化疗吗?会很丑吗?”
这问题把医生给问住了。
来这儿的病人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时一脸灰败,问得最多的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当然也有些问化疗后头发会不会长出来的问题,少,通常是女性。
面前的男人,身着暖色外套,一双眼很漂亮,像是平静如水的湖泊,是个气质温润的人,这样面貌的人关心丑不丑的问题也是人之常情。
“化疗的存活率只有10%,而且你不继续治疗,病情持续恶化后,身体会非常痛苦。”
从就诊室出来,江言清望着天空,天空被乌云遮住大概率又要下雨了。
这次江言清备好了伞,放心地走在街道上。
他不想做化疗,化疗的痛苦他在爷爷身上看到过,尤其化疗后的效果达不到预期,每天都忍受着折磨。
不做化疗意味着等死。
江言清两个都不想选,却又必须做决定,他烦闷地去宠物店买了猫粮抱回出租屋。
一开门,猫从侧面冲了出来,看样子很高兴,待到走进时又低着尾巴丧气地走开了。
江言清知道,它这是想徐庭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