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下楼,林为仪非常想仔细地问一下江景行是不是转性了,但是江景行面色清冷,目光冷淡,非常生人勿近。
林为仪观察半晌,内心又很肯定,这他妈换个皮球,估计就是突然抽风吧。
三人坐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刚打开,就见眼前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生牵着一条白色的拉布拉多,扎着高高的马尾,头发细软有光泽,侧脸恬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上半身是一件墨蓝色的呢子大衣,衬得皮肤很是白皙莹润,下身应该是裙子,被大衣遮住了,只能看到一折黑色的裙边,灰黑色的打底裤包裹着修长匀称的细腿,脚上蹬着一双浅棕小皮鞋。
景家有女,今已亭亭。
三人几乎是被电梯里的人一起挤出来的。
身后路过的一个大妈愤怒地道:“干什么都杵在这,门神啊?好好的小伙子都傻了。”
林为仪捂嘴咳了一声,撇开头。
金远似笑非笑,打量一眼江景行。
江景行目光依然平静,落在那道已经走远的身影上,片刻后收回来,往外走,语气微不可察地轻缓两分:“走吧。”
第78章
景鲤半夜惊醒, 背后一背的冷汗, 脸颊上有些微痒意, 她随手擦拭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
梦里掉的泪, 甚至分不清是吓的,还是伤心的。
这一整晚她都没睡好,辗转入睡,却从闭眼的那刻就在做梦。零零散散, 过去和现在,全都打碎在脑海里。
她侧身去拿杯子,想喝口水, 却听到客厅里传来小白嗷呜的低吼,还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景鲤索性下床,端着杯子出了门。
走道里一片昏暗, 只有客厅里微弱的灯光照亮一小片角落。
客厅里小白趴在肖芳的腿上, 听到脚步声望过来, 片刻又扭头舔肖芳的手。
肖芳把掉在地上的书一本本拾起来, 抬眼望向这边,看到景鲤,有些不自在地又低头:“妈妈有些睡不着,就起来看看书, 你怎么也起了?”
客厅里只有沙发旁的灯开着, 光线昏黄微弱, 衬得肖芳的脸色都黯淡几分。
他们搬出景家半年, 气色早已养得极好,景鲤乍一眼望去,却觉得肖芳好像又有刚离开景家时那般憔悴。
空调没开,肖芳披了件羽绒服,里面还穿着睡衣,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景鲤坐到沙发上,把杯子放到沙发上,有些畏冷地抱住自己。
肖芳看她一眼,把毯子递给她:“怎么起了,口渴了?”
“做了个梦,”景鲤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梦到很早以前,景山抱着我,我那时候还小,大夏天被奶奶裹得严严实实,说怕我冷。”
小白在肖芳腿边不安地钻来钻去,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呜咽低鸣,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肖芳道:“他抱你你还记得,你那时候记事了?”
景鲤道:“以前不记事,突然想起来的。”
反正自景鲤记事后,景山从未抱过她,她是在肖芳和奶奶的照顾下长大的。
在她的记忆里,她有一个虚无缥缈的父亲,时在时不在,大部分时候不在。
家里相安无事的时候不在,家里吵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他又在。
那时候,往往是他又欠钱了。
肖芳一份工资掰成三份花,一份藏起来,一份家用,一份帮他还债,生病就熬着,除非是老太太和景鲤病了。大部分时候藏起来的都会被景山掘地三尺搜出来,然后战争就爆发了。
最恐怖的一段时间,肖芳一天兼职三份工,饭店一份,厂里一份,深夜再去照顾人家瘫痪的老母,长达三个月,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那段时间景山彻底消失不见,因为肖芳没有精力和他吵,他早出晚归,甚至不归,没人管得了他。
小学的时候景鲤还会渴望父爱,希望父亲变好,就是到初中,景鲤仍抱有一丝奢望。
可后来,景山眼睁睁看着催账的人一巴掌把肖芳扇倒在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甚至撇开了头,还跟着一起催肖芳赶紧拿钱出来。
可肖芳好不容易藏了一些钱,是留给景鲤上学的。
最后还是老太太去跪求刘主任他妈,才暂时还了一部分。而这种事,早不知有几回了,就半年前还有一回,老太太去求债主延期还债时间,那钱估计是还上了,但肯定也是老太太拿的钱,否则景鲤拿给她的生活费,怎么可能连三老太的债一分也还不上。
景鲤自那时起,只当自己没有这个父亲,只是她那时不敢反抗而已。景山不打肖芳,但是对她从未留情过,要真惹怒了他,耳刮子便免不了。
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家人活得像条狗一样,毫无尊严可言,他还毫不自知,死性不改,仍然赌得风生水起,还敢沾花惹草学人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