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为去得早,事务所里没有什么人。
苏予推开门,就在沙发上看到盖着毛毯睡觉的陆渝州。
陆渝州听到声响,微微睁开眼睛,看清了人,又重新闭上眼:“是你啊,苏予,你怎么来得这么早?”他的嗓音沙哑得很。
苏予没回答,笑着问他:“你昨晚睡在了律所,熬夜赶案子吗?”
“嗯。”陆渝州抓了抓头发,“下午有个庭要开,昨晚熬了一夜,我先眯一会儿。”
苏予目光浅淡,笑了笑:“你以后还是早点睡。”
陆渝州笑着道:“死后自会长眠,活着能赚钱,还是多赚一会儿钱。”
苏予弯了弯眼睛,把早茶袋子放在了桌面上。
她先是动作很轻地收拾了一下桌子,因为担心有些文件是陆渝州的,她就没收拾起来,只是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等到了正常的上班时间,苏予还是没收到霍燃的短信,霍燃也没来律所。
苏予给霍燃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听。她拧了拧眉头,静默不语,转身叫醒了躺在沙发上熟睡的陆渝州。
陆渝州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头发乱成鸡窝,眼神蒙眬:“公主大人,什么事啊?”
苏予轻声问:“今天早上霍燃联系你了吗?”
“没有。”陆渝州重新躺下,“我们俩不会每天都联系的。我得睡了,我再不睡,都要猝死了。”
苏予拧眉,犹豫了半天,还是很担心,决定去霍燃的公寓看看。
她将车开到霍燃的小区门口后,就停了下来,她记得上一次她被保安拦在了门口。
但没想到,这一次她还没开口说话,保安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一下她的车牌,就让她进去了。
保安笑眯眯地说:“哟,来找霍律师啊?您进去吧。”
苏予怔了怔,静了一瞬,笑道:“谢谢。”
苏予站在霍燃的公寓门前,按下了门铃,耐心地等了三秒。
没有人回应。
她继续等了一会儿,依旧是一片寂静。
苏予又按了几下,拿出手机一边给霍燃打电话,一边按着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门终于打开了。
霍燃的头发有些凌乱,前额有点薄汗,黑发微微湿润,似是刚刚睡醒,漆黑的眼眸少了平日的凌厉,此刻正看着她。
他身上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柔软宽松。
他的薄唇微动,下意识地拧了一下眉头:“我睡过头了。”声音喑哑,低沉地从喉间溢出。他的嗓子似乎有些干,不太舒服地咽了咽口水,然后松开门把手,让苏予进去。
他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一碰才知道是凉的,又放了下去。
苏予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往电热水壶里加了水,放在电热板上,然后就微微靠在一旁,盯着水壶,散乱着黑发,垂着头,眼睫毛也低垂着,遮住了眼,薄唇稍红,看起来有些没精神,无精打采的。
苏予瞥了一眼电热板,沉默了片刻,犹豫着开口,问:“霍燃,你不太舒服吗?”
“什么?”霍燃眉间的褶痕有些深,他慢悠悠地掀起了眼皮,看起来有些茫然。
苏予走过去,按下电热板上的按钮。
她的眼眸漆黑干净,看着霍燃,说:“你忘记打开加热按钮了。”
霍燃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垂下眼睫,唇色越发红润,反应似乎有些迟钝。
苏予忽然说:“霍燃,你低下头。”
霍燃眼睫一颤,看她:“什么?”但他似乎格外听话,问话的同时就低下了头。
苏予踮起脚,细白的手臂举高,手背贴在霍燃的额头上。
霍燃的黑瞳一眨不眨地盯着苏予。
苏予的手背温凉又柔软,手指纤细温润,她微微仰着脸,睫毛浓黑卷翘,在眼睑下投射下浅浅的阴影,眼尾无辜地垂着,透出了几分温柔,红唇微微抿着,神情有几分认真。
她说:“霍燃,你发烧了。”
霍燃的喉结轻轻地上下滚动着,哑着嗓音:“嗯。”他的语气不怎么在意,像是早知道自己生病了一般。
“你的额头很烫。”
他静静地盯着她,眸色越发幽深,因为病了,所以眼神有几分蒙眬,似有薄雾缭绕。
苏予刚要收回手,手忽然被男人的大手握住了。
霍燃的手骨节分明又修长,他慢慢地收紧,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他的指骨凸起,指腹粗糙,他磨砺着她的手背,因为发烧了,掌心的温度也高得烫人。
他不说话,也不放手。
苏予的耳朵微微发热,睁大了眼睛。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冬日的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投射进来,被窗棂分割成细碎的片段,空气里有细小的尘埃起伏。
过了一会儿,苏予呼出一口气,轻声说:“你先放开我,水开了,得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