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予敛眸,下一秒,她不自觉地缩了一下放在身侧的手,而后猛地抬眸看向霍燃。
他正目不斜视地和席老交谈,表情淡漠冷静,却偏偏在落座的那一刻,用指尖勾了勾她的掌心。
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她听得断断续续的。
她在大学时就知道,霍燃很优秀,现在果然如此。
青年刑辩律师霍燃,师从刑法泰斗席齐华,因善于无罪辩护出名。
霍燃从席老那儿出来后,直接回了律所。
陆渝州推开他办公室的门,把几张简历扔在他的桌子上,说:“律协那边送来了几个实习生,我都带好几个了,实在不想再带了。你挑一个吧,既帮我解决了麻烦,又能让实习生先做一下你的助理。”
霍燃看都没看简历:“我找到律助了。”
陆渝州挑眉,喝了一口咖啡,有些不信挑剔的霍燃能这么快找到合适的助理:“谁?”
“苏予。”
陆渝州一口咖啡呛在喉咙口,咳了几下,再次问:“谁?”
“苏予。”
霍燃心情好,难得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又道:“对了,这是苏予的职业资格证,你帮我向律协申请一个实习证,加急,明天早上就要。”
陆渝州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你该不会又看上小公主了吧?”
霍燃听完,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笑了起来,漫不经心道:“或许吧。”
陆渝州倒吸了一口凉气,神情复杂,恨不得冲上去把霍燃摇醒:“啊?小公主不是要联姻了吗?快醒醒!你这样会遭受社会的批判、良心的谴责的!”
第二天,苏予很早就起床了,霍燃和她约好了七点半在苏晟就读的大学南门口见面。
苏予下了车,没见到霍燃,她拿出手机,看到通讯录里昨天刚刚输入进去的“霍燃”二字,给他打了电话,结果对面不是正在通话中,就是关机。
苏予打了五六个电话后,忽然明白过来了。
她的电话号码从大学到现在一直没换过,所以,几年前,霍燃在分手后,把她的号码拉黑了,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苏予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走向门口的保安:“您好,您能把手机借我打一个电话吗?”
这一次电话果然打通了,苏予说:“霍律师,你好,我是苏予,我已经在南门口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钟,冷淡的声音才响起:“转身。”
苏予转过身,霍燃穿着笔挺的西服朝她走来,手里提着一大袋早餐,面色冷淡地看着她。
他示意她跟上来,说:“你的车先停在校内,把资料搬上来。”他说着直接上了车,没再管她。
苏予把手机还给保安,拖上沉重的行李箱。
保安刚想帮忙,就看到手臂白皙纤细的苏予一只手将沉重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厢里。
保安:“……”
霍燃眼里浮现的浅浅笑意转瞬即逝。
汽车往看守所驶去。看守所设立在本市的郊区,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萧瑟,那薄薄的积雪,让窗外的风景看起来有种北方冬季的孤寂感。
霍燃将早餐递给苏予:“助理的早餐。”
苏予微微一愣,刚想拒绝,就听到自己的肚子传来隐隐的叫声。她抿唇,接过了早餐。
简单的豆浆、油条,她还没开口问,霍燃就不耐烦道:“我吃过了。”
“哦。”
B市第一看守所。
霍燃正在登记,看守员瞥了苏予一眼,知道她是犯罪嫌疑人的家属,拒绝道:“你等在外面,不能进去。”
霍燃头也没抬,平静地说:“这是我的实习律师。”他从自己的证件中拿出一张暗蓝色的实习律师证,递给看守员查看。
看守员翻了翻实习律师证,很快登记完。苏予伸手要接过自己的实习证,但霍燃自然而然地将两人的证件都收了起来,他冷淡地拧了拧眉,对她说:“走吧。”
两人顺着长长的走廊拐个弯,走进了会见室。
会见室里悬挂的灯有些刺眼。苏晟是被警察押进来的,警察把铁门关上,苏晟坐在苏予的对面,手上还戴着手铐。
他被羁押了这么多天,脸色苍白,神情疲惫,看到苏予的时候,眼眶有些红:“姐,不是我,我没杀人。”
苏予抿紧了薄唇,鼻子有些酸。
苏晟重复道:“姐姐,我没杀她……”
苏予克制着情绪:“凶器上有你的指纹,现场有你留下的血迹,她死在你租的房子里,还有目击证人看到你在案发后从房子里跑出去,后来警方又在你的房子里搜出了大麻,死者还是爱慕你已久、住在你对面的同班同学,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这么多天,苏予一直克制着情绪,四处找人帮忙,调取资料,应付媒体,却在见到苏晟的这一刻有些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