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渝州忽然开口道:“假设真的是刘木阳杀了谢岁星,温遥却跑去顶罪,是不是因为她被威胁了?比如家里的老人?”
“有可能。”霍燃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
这么多线索铺陈在了几人面前。
他不急不缓道:“温遥应该在案发的第一时间,就知道刘木阳杀人了。或许出于被威胁,或许有其他原因,她答应刘木阳,陷害苏晟。因为苏晟说她当晚在接完刘木阳的电话后,先是崩溃,忽然就对苏晟说对不起,然后再示爱,还希望苏晟不要告诉别人他们那一晚发生的事情。苏晟一旦不说出那晚的事情,他就没有不在场证明,所有的现场证据就会形成证据链指向他,他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如果刘木阳真的像帖子里的自述一般,有多年的强奸经历,那他就有能力不留下痕迹,再加上那一晚的大暴雨和停电……
只有苏晟又傻又蠢,以为温遥只是想重来,拼了命地帮她隐瞒那晚的事情,却中了这对夫妻的圈套。
苏予抿紧了唇:“如果能证明刘木阳当夜去过谢岁星的公寓……”
霍燃面色冷静:“时间过去太久,就算有指纹也早就提取不了了,何况谢岁星的公寓现在是她母亲住着,她母亲不会允许我们进去的。”
陆渝州说:“真没想到,看似一本正经、受学生欢迎的刘木阳居然还有这样的癖好。”
苏予沉默了下来,脸色苍白。
难道要让最有嫌疑的刘木阳逍遥法外,却让苏晟进监狱吗?
但她也知道,这些证据根本不够定刘木阳的罪,对于警方来说,苏晟才是证据确凿的犯罪嫌疑人,他们也不可能为了这些猜测,再耗费警力去做有可能无用的调查。
陆渝州订了外卖。
吃饭的时候,苏予瞥了一眼手机,才忽然想起,她忘记给陈言则发定位了。
她刚想着,陈言则的短信就来了。
“阿予,我在律所楼下。”
苏予围上了围巾,往楼下跑去。
苏予出了温暖的室内,冰凉的空气如针一般往她的身体里钻,她的鼻子冰冷,大约是蒙了雾,一双黑眸亮晶晶的。
不远处,路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照亮了这条长街,空气里有细小的尘埃起伏,朦朦胧胧。
在橘黄的灯光下,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弯着眼睛看她。
苏予跑了过去,鼻尖有些红。
陈言则看她的围巾要落下,修长的手指将她的围巾重新围拢,声音温和:“冷不冷?”
苏予摇摇头:“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一直没接我的电话,现在闲着,就来看看你。何况,我也担心阿晟的事情。”陈言则问,“现在怎么样了?”
苏予:“没事,阿晟没有杀人,他不应该被判刑,法院会还他公道的。”
“苏伯父这几天也在为阿晟的事情奔波担忧。”
苏予垂下了眼睫。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因为冷,苏予的手脚都冰凉了起来。她一直怕冷,到了冬天,她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小动物,开始冬眠。
陈言则忽然弯腰,长手一伸,将她抱了个满怀,用长长的黑衣包裹住了她。
苏予的鼻间都是他身上温暖的气息,她一愣,然后就想推开他。他说:“别动,我就抱一会儿,给你力量。”
大楼外,高大的门柱后。霍燃微微斜靠在柱子上,低着头,垂下了眼,掏出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轻轻地跳跃起来,舔舐着他唇间的烟。
火光一瞬间照亮了他轮廓分明的脸,又一瞬间熄灭下去。他紧抿薄唇,漆黑的眼里,讥讽若隐若现。
为了第二天的庭审,霍燃需要加班,苏予也跟着一起加班了。
陆浸那边调查的结果是温遥的丈夫有问题,苏晟对老师温遥有情意。那天晚上,苏晟去见了温遥,却因为顾及温遥的名声,什么都不肯说。但温遥的丈夫刘木阳是一个混迹色情网站的博主,经常偷拍学生,也觊觎谢岁星,谢岁星死的那个晚上,是他尾随了谢岁星。
可是现在霍燃他们手上没有相关证据,温遥又突然替丈夫顶罪了,可她分明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这样的话,苏晟就会成为证据最多的替罪羔羊。
刘木阳是打算陷害苏晟,觉得苏晟这边可能不会成功,所以干脆逼迫温遥假装成凶手顶替,那他现在算是弃掉了温遥这颗棋子,手里应该掌握着温遥的把柄,所以才不怕她说出真话。
苏予忽然想到了什么,黑眸看向霍燃。
霍燃神色冷峻,面无表情,周身透出冰冷的气息。苏予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从晚饭时间开始心情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