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迎也察觉到了,便搂住闻璟行的脖子,不让他看。
闻璟行嗤笑一声,“脸可真薄。”
Alpha侧头吻了吻阮迎的腺体,玉兰香变得潮热,他声音沉了些,“我说真的,不是哄你。你那么招人喜,大哥肯定会喜欢你的,别怕。”
怀里的人没说话,只搂得他更紧。
徐御林的状态越来越差了,乌黑的头发,曾几何时,满是银丝。
听徐御林的妻子讲,月底的手术取消了。因脑瘤突然恶化,身体机能下降至不支持做任何手术,医生的建议是不必要再冒这个险。
阮迎难受得厉害,像是嗓子卡了块黄连,不上不下,苦中生涩。
见他进来,徐御林摆手不让别人扶,自己撑着床面坐了起来,指指一旁的椅子,“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坐。”
阮迎红着眼,坐在椅子上。
徐御林十分不耐烦的“唉哟”一声,“死就是死,活就是活,你别哭丧着个脸,本来挺好的心情都让你搅和没了。”
阮迎不知道说什么,抿着唇摇了摇头。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复赛情况怎么样啊,时间定了吗?”
“只说十月初,具体时间还没通知,复赛的主题是漆器。”
徐御林颔首,眼尾荡开纹路,“正好,你最擅长这个。好好准备,让那些泛泛之辈看看,石头和璞玉的区别。”
“......我怕让您失望。”
徐御林浑浊的眼翳,荡出一圈晶明,“讲得什么傻话,你什么时候让我失望过。”
阮迎心头泛酸,微微攥紧手,“我会尽力的。”
从医院出来,原本闷重的天,这会儿裂了个口,淅淅沥沥地淌着雨。
阮迎慢慢地走到公交车站牌下,仰头看着层层叠叠压着眼的阴云,厚得风吹不开一片。
他想起当初选择美术,班主任找到他,说凭他的文化课成绩,不必走这条路,问他为什么非要一门心思去学。
阮迎不会撒谎,只是说想学。
为什么想,他低下头不说话。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闻先生信上那句:你画的画很漂亮。
所以他从不参赛,从不评比,因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再多的人看到有什么用,他只是想让一个人看而已。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闻璟行。
对面背景音有些嘈杂,闻璟行说:“我临时有事要去越南一趟,大约下月初能回来。”
“好。”
“自己在家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自己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要是接不了就跟肖宁说。”
“嗯,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阮迎挂了电话,公交车正好停下。他轻轻呼了口气,穿过雨幕上了车。
回到家,阮迎简单地吃过晚饭,扎进书房备完课,便开始着手画复赛用的设计稿。
相比起不脱胎的木胎的夹纻干漆,阮迎打算做难度更高的脱胎的泥胎。之前有过经验,做起来并不生疏。
正画着稿,一边儿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是紫檀杯的艺术协会组发来的短信通知,复赛的时间定在下月三号。现场评定,当天出结果,会有电视台和视频号实时直播。
十月三号......
阮迎稍稍发怔,点开备忘录,其中一条写着:闻璟行生日,10月7日。
......闻璟行快过生日了,自己应该送他什么礼物好?
阮迎皱眉沉思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随手拽过一张白纸,拿起铅笔粗略描着。
十几分钟后,一个雪松枝的胸针图案跃然纸上。
他持着纸角,皱眉静静地看了片刻,扔到一旁,又重新画。
修修改改大半宿,阮迎总算是画出一张满意的,伸手锤了锤僵硬酸痛的脖子。
材质方面他打算用铂金,还要缀上几颗钻石,才能衬得上闻璟行。
但闻璟行什么都不缺,也不知道会不会看上他这不起眼的礼物。
阮迎趴在桌上,垂下眼睑看着雪松枝,被灯照着的眼睫压下一圈阴影。
他微微抿着唇,手指轻轻拂过纸面,沾上一点铅笔的灰。
要是有一天也能亲手给闻先生做些什么就好了,他想。
月底时,阮迎将做好的参赛作品提前一天交至协会。
工作人员让他留一下,要简单彩排。
阮迎进了大厅,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对面围了一群人,好像在聊些什么,时不时发出些惊叹。
他闲得无聊,抬头看了一会儿。
零零碎碎听他们说什么半个月前的个人展,哪位大师点评过,实在厉害之类的话。
正要收回视线,人群散开一角,姜随表情矜傲。
姜随也看到了他,脸上转瞬即逝的僵硬过后,拾起标准大方的微笑,朝阮迎这边走来,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