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完全没了脆弱的情绪。
强大到任何人都不足为惧, 不再被任何事情影响心情。
这种改变不是在那一天,那一瞬间变化的。
而是潜移默化, 随时间的推进,随着长大渐渐发生改变。
这个世界,每个人的境遇都不太相同。
有人希望回到小时候,过一种被父母保护无忧无虑的生活, 没有噩梦没有烦恼,更没有学习或者工作的压力。
但也有一类人,他们更向往长大。
因为意味着可以脱离孱弱的年纪,摆脱过去, 去为梦想奋斗, 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宁酒是第一类人。
顾暮迟是第二类。
一小段沉默。
顾暮迟说出简洁的四个字, 回到正题:“你的条件是?”
宁酒笑了笑:“我的条件是——”
“希望世界上的美好都与你相关。希望你能永远拥有希望和快乐。”
听到这些与众不同的要求,他眉眼一动,跟着笑了。
“这算条件?”他不紧不慢地说,语气里存在几分质疑,“太抽象了,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可以。”宁酒抬眼,碰到他的眼神后,神色更加认真,“我要你始终相信这一点。”
相信世界上的美好都与你相关。
相信你可以永远拥有希望和快乐。
愿不愿意相信,取决于你自己。
-
在医务室呆了大概十几分钟,临走前,宁酒觉得背后女医师的目光有些诡异,好像误解了什么东西。
应该只是错觉。
她摇摇头,将这些胡思乱想抽离出大脑。
跑三千米即将开始,做热身运动时,顾暮迟将水递给她,暂时让她保存。
这瓶水从医务室出来顺路去小卖部买回来的,三千米跑步出汗多,需要及时补足水分,顾暮迟买了三瓶。
她两只手有点困难,就把水抱在怀里。
“还有外套。”他往她头上一抛,外套宽大,直接盖住了她的整个脑袋,他忍不住轻轻地笑了笑。
听见这笑声,宁酒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眼前一片漆黑,听觉变得格外敏感,她眨了眨眼睛,正考虑要不要先把水放地上。突然间光线大亮,外套往下滑落,她看到了他弯起的眼睛,像坠落到面前划过的流星。
他的手里拿着外套,微微靠近,距离到半步之余,停住,手从背后绕到前方,外套随他的动作绑到她的腰间。
他眼睛仍看着她:“安全起见,别丢了。”
宁酒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有个尖叫小人在心上蹦迪。
被轻轻勒住腹部的衣服,身体的热气仍未消散,她无法克制自己的联想,仿佛他的手正环住自己的腰,慢慢地收紧。
旁边的女生数量比刚才多了很多,若有若无朝这边看过来。
不止看顾暮迟,也看宁酒。
各位运动选手各就各位时,卢飞宇与蒋舒喻从自己班的人群中赶了过来。
卢飞宇显然对自己兄弟非常有信心,但又觉得这人本来就够自负的了,再鼓励几句不得飞上天,就大喊了一声:“加油,你跑第一,我就当你爸爸。”
顾暮迟不太可能跑第二,所以卢飞宇单方面自作主张选择当他爸爸。
蒋舒喻评价道:“你可真狗。”
顾暮迟懒得搭理这货,老师吹哨声划破天空,一个箭步像出鞘的剑冲了出去。保持匀速,既遥遥领先,又尽可能计算出用最合适的速度,维持体能。
三千米,七点五圈。
过程中不断有人靠拢到终点的位置,顾暮迟经过时,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助威呐喊声。
有些人趁那些洪亮的声音淹没一切,小声地喊了一声“顾暮迟加油。”
将深藏的心意悄悄露出水面。
中间第五圈,顾暮迟与宁酒擦肩而过。他的衣服打湿了一小半,喘着气,声音像在砂砾中滚了一圈,既低又哑:“水。”
宁酒立刻伸出手。
他的手松松握住瓶身,一滴汗水从指尖滴落,滴到她柔软的食指间,顺着食指与中指的缝隙往下滑落。
怔楞间,他已经跨步跑开,整瓶水很快消失在他的发顶。
她看着他的背影,手指渐渐蜷缩。
最后一圈,顾暮迟加快速度,本来就保持第一,又激发出剩余的体能,与第二名迅速拉开一大截距离。
第二名看了,暗自咬牙,气卸了一半。
毫无疑问,顾暮迟获得了第一。
他浑身湿透,气喘吁吁,弓着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旁边的人凑过来递毛巾,他没了说话的力气,摆摆手表示拒绝。
下意识寻找宁酒的身影,而宁酒呢,挤不过别人,只得在外围把水丢了过去。
顾暮迟用手接住,盯着这瓶水,又看看被挤到外面的宁酒,简直笑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