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一个人站他旁边, 他偏要去厕所照镜子上药?
她表示不懂男孩子奇奇怪怪的心思, 想了想,干脆摊开白皙的手心, 意思很明确,她要帮他上药。
他顿了一下,轻眨眼睛。表情淡定无比,盯着她的一双小手, 脑子不知在想什么东西,莫名其妙耳根红了,嘴巴还死硬,“嗯?你想占我便宜?”
宁酒:“……”
这什么脑回路。
在她的坚持下, 顾暮迟以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把药品塞进她手里。
她拧开瓶盖, 取出里面沾满碘伏的棉球。
他微微曲起膝盖, 俯下身,迁就女孩子的身高。
宁酒动作不太利索,用镊子夹了半天没夹出来,他就保持这个姿势,催促道:“快点啊你。”
“……”是谁刚才还一脸不情愿?
宁酒终于夹出碘伏棉球了。
顾暮迟穿着校服,靠在白色的墙面,肩宽腰瘦,人高腿长,低垂眼睫看眼前的女生。
宁酒的手往上抬,小心翼翼按着他的唇角,身体不自觉往前倾。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彼此的气息交错。
她上药认真,把以前那些浮想联翩忘到脑后,眼睛里只有这么一个破了皮的伤口。
顾暮迟呼吸渐渐不自然了,扭头没看她。
她往下压,他一动不动。
风从门外吹来,穿过两人的空隙,携带一股绿化带里淡淡的青草香。
轻轻涂抹后,她收回手,抬起眼。
他的瞳孔清亮,额前碎发被风吹乱了些,薄薄的唇微微上扬。
相距不到二十厘米。
恰好对视。
两人的目光相撞,夏天的热度瞬间炸开。
她似乎被他漆黑的瞳孔深深吸住,手停在半空,忘记了此时身处何时何地。
顾暮迟呼吸屏住,喉结极为克制地上下滚了滚,心脏跟着猛地一跳。
全世界都消失了,狭窄的空间内,只剩下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鼻间嗅到他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属于少年清冽干净的气息,顺着风有一下没一下地扑过来。
她的心怦然而动。
时间放缓,一分一秒拉到极限漫长。
两人对望了不过十秒钟,在宁酒的感受里,已经是沧海桑田的程度。
直到耳边女医生的声音,她诧异道:“你俩杵这干嘛呢?不用上课了?”
这一声提醒,让宁酒忽地回过神,慌乱地把镊子塞回包装盒。
顾暮迟也触电般,立刻收回目光。
她没敢继续看他,站在原地几秒,“走了走了。”
扔下一句话,她往前奔跑。风疾速刮向耳后,身后的人不疾不徐跟上。他跑步比她快很多,却保持匀速一直跟在她后面。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告诉自己要冷静。
几乎是踏着上课铃声回到教室,老师还没来。
她小口小口喝水,把那股无法跟人言说的情绪压了下去。
天花板的电风扇风声哗哗大响,又听到后面撕开包装的声音,他在贴创口贴。
她忍不住咬了咬笔,低着头弯唇。
脑子不受控制冒出刚刚的画面,他黑白分明的眼珠,滚动向外突出的喉结,宁酒不知不觉间,拾起素描笔,一笔一画地把刚才的画面、他整个人,都装进了她的日记本里。
最后附上一句:看着你,胸口快爆炸了。
如果你在我前桌,我恐怕会忍不住,一直偷偷看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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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明亮灿烂,薄薄的云层悬浮高空,像一条宽阔的丝带缓慢飘荡。
敞亮的教室,传来老师慷概激昂的讲课声。
所有同学齐刷刷抬头看黑板,时不时低头抄笔记。
中午差不多过了一半,前天摸底测试的考卷批改完成,课代表们从办公室取回试卷,然后一张张发放给同学们。
教室里闹哄哄,所有人要么情绪低落,要么意气高昂地互相询问分数。
考的分数,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宁酒的成绩和上学期没多大变化,属于不好不差的水平。但放眼到整个年级,近五百的人数,她至少位列前五十名。
有一些题目因为粗心大意做错,挺可惜,如果稍微细心点,或许可以避免这种没必要的错误。
她翻开错题集,正打算记录写错的题目时,隐隐约约感觉到旁边的目光。
她往旁边看,简慧正暗暗地往她的试卷瞥了好几眼,探头探脑的样子让她挺无奈,索性摊开试卷,任人观察。
暂时没心思记录了,宁酒转头,直白地问:“暮暮,数学你考了几分?”
顾暮迟此时微垂着眼,五官疏冷感重,因为嘴角贴了个OK绷,缓解了不少表情的冷漠。
他听到她的话,抬起头,漫不经心回答:“满分。”
语气透露出自然而然的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