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是疯了!有本事去找江家,是他们把你母亲硬塞过来,我们只不过推波助澜罢了!”
“放心,一个个来。”
“沈琢——!”
“嘘,”沈琢“啊”了一声,指了指墙道,“忘记跟夫人说了,霍大人如今在山海楼,夫人再大声嚷嚷几句,可保不准他会听到什么。”
李芸凤被钉在原地,双腿仿佛失去知觉了一般动弹不得,只得摸摸看着进楼的身影。
“夫人?”家丁见两人似乎没谈拢,斟酌着上前。
这一声倒把李芸凤唤回了神,回想起刚才被沈琢一字一句压着的场面,恼怒之意顿时从心底蹭的冒了上来,她泄愤似的赏了一脚给家丁,表情扭曲,在看见霍遥时生生忍了下来恢复以往的模样。
“回府。”
“是。”
围着山海楼的家丁鱼贯而出,声势浩大地跟在李芸凤后面。山海楼瞬间一空,只剩下被闯入的一地狼藉。
“沈大哥……”
“没事,他们不会再来了。”沈琢拿着笤帚,将碎了的东西全扫作一团。角落里滚出几块银元宝,他怔了片刻,捡起来往衣服上擦了擦,放在柜台上,“阿烟记账。”
“李氏扔给你的,你也要捡?”
“银子又没做错什么,没必要分谁的。”
见霍遥想要伸手,沈琢先一步拦住:“你不是还有伤?这里我们来弄就行了,你别添乱。小白在读书,要是都在这他肯定会跑出来看。”
其实山海楼并未损失什么,只是碗筷放得太满,家丁警告性的敲桌子时,碎了一地。李氏并不像把事情闹大,正如沈琢所说,她心里头有鬼,闹得人尽皆知他上官府的名声也就没了。
再者,此事上官述从头到尾都未曾露面,李氏每次行事都避着上官述,可以猜到她瞒了后者许多事。
霍遥见状,只叮嘱了句“若有麻烦,尽管同我说”随后便回了院子。门前的脆铃响了一下午,终于在入夜之前暂时安静了会儿。
从那之后,李氏再没动静。沈琢不相信她会偃旗息鼓,但饕餮宴将近,他没心思对付李氏,正好对方安生得很,让他得空能着手准备。
饕餮宴五年一次,邀遍天下名厨,群英荟萃之际,自然有许多未收到饕餮贴的也进了京,只为来开开眼,顺道习得一星半点的名厨技艺。于是继科考之后,京城又迎来一次人潮,熙熙攘攘人满为患,连许家客栈都住满了人,以至于如今城门处增了几倍的守卫,连带元白歌也在其内,守了个昏天黑地,几日未曾归家。
“诶,元白歌,你妹妹又给你送饭来了!”有人喊了一句,正巧元白歌换班,从城防上下来时脸上还挂着汗,一手接过竹筒一饮而尽。
果饮酸酸甜甜,又清凉解渴,元白歌觉得好受多了。
“慢点吃,这囫囵扒拉的,我还以为你饿三四天了。”阿烟嫌弃的说,她找个阴凉的地方蹲了下来,又道,“这日头好毒,你都晒成厨房里的黑炭样了。”
“他们说这段时间的薪钱翻了倍,还额外有补贴。”
“呦,不错呀。”
“那是。”元白歌得意的笑了笑,一边腮帮子鼓得高高的,莫名有股喜感。
阿烟没忍住笑了起来:“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别守一辈子门。”
“我咋守一辈子了,我这叫一步步干,以后我可是要做将军的人,跟那位抚远将军裴念一样抵御外敌!”
“什么地域外移?元白歌,你妹妹长得挺好看诶!”
“滚滚滚。”元白歌作势踢了一脚一起值班的兄弟,两人插科打诨了片刻,又相互夹了对方碗里的菜,那人尝了一口,讶异道:“你家做饭这么好吃?!”
“我大哥做的,山海楼正牌师傅,做的能不好吃吗?”
“山海楼?!难怪了,我也就买过那里的点心,哪有钱去下馆子。没想到还能在你这吃到里头的饭呢,真是赚了。”那人又求着夹了一筷子,随即像是尝到人间美味般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元白歌不理会这贪吃玩意,索性下了一半菜到他碗里,随后又转头问阿烟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怎么会无端来给我送这么些天饭?”
阿烟瞪了他一眼:“你是傻子吧,阮姨快到了啊!”
年时郭阮的伤早已好的差不多了,如今能正常走动,沈琢便送了封信给岑南,拜托他差人送郭阮上京。既然已经同李氏撕破脸,岑州便不能再待,天知道她会不会再派人去郦水村找麻烦,岑南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未必能护得住她。
算着日子,这几天约莫就要到了。正巧元白歌在城门,沈琢索性便让阿烟带饭过去,顺道接郭阮,别在这人满为患的京城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