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捡起假肢,走近黑发男子递了过去,男人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啊,不好意思。”
“调整得太松了吧。”
他坐在被卸下关节痛苦挣扎的金发旁,哼着歌装上假肢。
……这个人没有认出他。自己直到现在也忘不了他,只需一出声就知道他是谁,可他呢,早已忘了当初被他告上法庭的对方长什么样了。
“杰克?洛维。”
“嗯?”黑发男子歪着脑袋,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
“你该不会是……加勒?斯坦菲尔德?”
如果已经忘了长相,那干脆连名字也一起忘了就好了。啊也对,忘不了的吧。毕竟他是在败走逃亡的时候对长官施暴的强奸犯。
爱丽丝从背后走过来:“你们认识?” 说不出口,也不想回答。杰克看到爱丽丝,笑着问道:“这位美女是你的妻子吗?”没心没肺的一个问题就将加勒打入了地狱。
爱丽丝再次问他:“你们是什么关系?”加勒只觉头疼得好像有人在毫不客气地踩踏他的脑浆一样,半晌才挤出一句:“他是我服兵役时的教官。”
“啊,难怪。”
爱丽丝好像理解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是军队里的人,难怪行动那么敏捷。”
“我退伍了。”
加勒吃了一惊,刻意挪开的视线又回到了男人的脸上。这个彻头彻尾的军人居然退役了?
“去年我的右脚受伤了。疗养期间又恰好停战,我就想差不多是时候了。”
爱丽丝垂下眼睛说:“那真是辛苦了。”
“很多同伴都死了,我还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的悲壮感。杰克猛地站起来,右脚后跟踩得咯咯响,似乎是在确认假肢的状态。
两名警察在这时终于赶到了,打架的人早已趁乱逃走,只有那个金发被带走了。按住犯人的杰克和报警的爱丽丝被警察问了十分钟左右。
因为这场闹剧店里的桌椅都坏了,餐具也碎了,店家只能临时关店。杰克走出店门,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啊”地叹了口气。
“我昨天才过来的,从早上开始就什么都没吃,好不容易吃上饭了,桌子就被踢飞了,甜甜圈连同盘子一起飞了出去。”
杰克边说边看加勒。
“这附近有便宜的餐厅吗?我不会做饭。”
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我可是被你告上法庭的强奸犯啊,为什么还能这么自然地跟我说话?你就不会尴尬,也不担心我还在恨你吗?……心一下子凉了。够了,本来也不想理解他。这个人又哪里会想那么多。肯定既不会尴尬,也没有罪恶感。
手被泥弄脏了,一时会感到不快,但只要冲洗干净就会马上忘记。这就结束了。自己对这个人来说就是这样,不过是块污泥,再怎么不爽,只要洗一洗也就干净了。
“那我推荐b&n,价格也很亲民。”
加勒没有回答,于是爱丽丝代为推荐了一家平民酒吧。
“可以啊,在哪呢?”
“就在附近,我带你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倒是一点也没客气。不过他说是刚搬来的,对这里应该还不熟,加勒自然不可能无视,只能和爱丽丝一起带路。五分钟左右就来到b&n的店门口。店里正好刚开始营业。
“加勒,你也一起吃吧?”
杰克这么一说,加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真的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如果可以的话,你太太也一起来吧。”又被他往伤口上抹了盐。
爱丽丝一脸担心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是单身。旁边的爱丽丝是我的同事……”
“哦,是吗?那你没事就一起。要是能给我讲讲这里的情况就帮大忙了。”
和杰克两个人在一起肯定要发疯的。加勒邀请爱丽丝说:“你也一起来吧。”“啊?我?”爱丽丝有些不知所措,但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暗示,就答应了下来。
三个人一起进入b&n。四人座上,杰克一个人坐,爱丽丝和加勒并排坐在他对面。
杰克就在对面。加勒紧张得手心湿漉漉的。不敢直视他的脸,只能把视线放在桌子中央的小花瓶上。
“你的老家不是在这附近吧?来这里是因为有认识的人吗?或者是在这里工作?”
爱丽丝抓起披萨一边问,杰克回答道:“我是因伤退役,符合创伤军人特别雇佣制度,下下周开始就要在特拉尼亚大学事务处工作。”加勒吃了一惊,爱丽丝则“啊”了一声睁大了眼睛。
“我是特拉尼亚大学的事务员。”
“啊,是吗?”
“我听说要来新的事务员,原来就是洛维先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