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随我?”宋悠抬眉看他,眼里笑意带了些讽刺。
她迎着他目光走上前,站在台阶下,轻笑,“拿着不知来历的照片回来兴师问罪的是我?”
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直视着陆山河,问他,“提离婚的是我?”
“还是说——”她轻呵一声,继续问,“拟协议的是我?”
陆山河臂上青筋有一刹那的鼓动。
他抽开领带,手搭在栏杆上,指节捏着栏杆,眸底蕴着寒气。
静默中,他冷笑:“我给了你选择。”
一字一顿的声音,自头顶冷冷地砸落下来,仿若淬了寒霜的冰晶,渗得人浑身发凉。
宋悠此时冷静得很,反正都要离婚了,她犯不着讨好他。
谁还没点儿脾气呢,凭什么要她受着?
跟季时的照片让陆山河动了怒气,一次,她可以理解。
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她已经解释过的误会说事儿,她凭什么忍?
从陆山河的脸看向捏着栏杆泛出青筋的手,宋悠心情总算愉悦了几分,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水。
“你要是个男人,就别用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来恶心人。”
她声色平静,态度坦然,就事论事。
“季时的事情我已经解释过,不想再说第二遍。离婚是你提的,我也同意,没什么好纠缠的。”
顿了顿,她退开一步,仰头看向陆山河,简明扼要说重点。
“既然注定要离,那我住哪儿、跟什么人在一起,本来也用不着你过问,这跟陆凌是两码事儿,更不是你用来让我远离儿子的理由。”
陆山河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片刻后,他松开栏杆,侧身,朝她走来。
高大身影带出寒风。
领带在他手里被攥出褶皱。
宛如实质般的冷气迎面逼来。
宋悠握着茶杯,寸步不让地看着他。
纤细身影被厨房的灯光拉得有些长,落在青灰色地砖上,一半已被陆山河的身影遮住,剩下另一半,显得极是单薄。
只要再一步,陆山河的身影便将完全覆住她。
将领带丢在栏杆上,他解了衬衣扣子,动作并不见多么气怒,气到极致,反而愈见沉冷,不紧不慢地踱步至宋悠身前。
“我说过,不喜欢有人试探我的底线。”男人身上冷冽逼人的气息倾泻而下,不带一丝温度,“宋悠,你不要得寸进尺。”
随着声音落下来的,还有陆山河冷硬慑人的身影。
灯光被挡开,眼前蓦然暗了一分。
宋悠抬眼。
手里的半杯水已凉,但杯子仍稳稳当当地被握在手里,水面没有半分波澜。
“得寸进尺什么?”她冷笑着反问,伸手推开已逼近眼前的男人,“你用不着拿气势吓唬人,我不吃这套——让开。”
声音落下,宋悠眼前光影赫然晃动。
下一瞬,手被男人骤然捁住。
手腕上传来突兀的力道,她身子骤然失了重心,不由自主地被带得往前走了半步,胳膊肘直接碰到了陆山河身上,硬邦邦的,硌得人生疼。
另一只手握着的杯子也跟着晃荡了几下。
温水自杯中溢出,一半洒在宋悠手背上,另一半溅湿了陆山河衬衣。
藏青色的衣服瞬间湿了大片,贴在胸前,映出线条分明的肌理,远远看着,有些靡丽。
宋悠愣了一瞬,平复了下意外失衡中自然紊乱的心跳,拿杯子挡开陆山河,声音仍保持了镇定:“放手。”
陆山河拽着她手腕,晦暗视线落在她眼里,分毫未动。
“陆山河!”宋悠一下子涌出怒气,瞪他。
说不过就动手么?
真不是男人!
“我可以不是男人。”他岿然不动地冷视着她,仿佛看透了她想法一般,声调冰冷,宛如居高临下的捕猎者,冷酷无情,“再说一次,不该触碰的底线不要触碰。”
对她,看在这么多年婚姻的份上,他已经破了例,仁至义尽。
但陆凌是底线,她想都不要想!
手腕挣脱不开,宋悠冷笑一声,剩下的杯底水直接泼在陆山河身上。
狗男人,让他自个儿冷去。
清水再次染上陆山河衬衣的刹那,她用力抽手。
陆山河眸色蓦地沉了一分,深深看她一眼,手上力道松开了些。
宋悠压着怒气推开他,正整理手上水渍时,余光瞥见一楼楼梯口的瘦小身影,动作猛地顿住。
陆凌站在楼梯口,露了半个头出来,正沉默地看着她跟陆山河。
少年面容被灯光照得有些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安安静静的,漆黑眼眸中看不出情绪,也不知是何时上的楼。
宋悠拿着杯子,正迟疑着想解释,陆山河先一步出声。
“回你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