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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窗外,暗淡的树影在风中摇曳。
躺在沙发里的宋悠蓦然睁开眼。
意识还有些朦胧,脑袋晕沉沉的,梦里跟现实的画面交织,一帧一帧在她眼前晃过。
许久后,那些画面才终于停滞,缓缓没入脑海深处,沉静下来。
窗外吹进来的风有些冷,扑在人脸上,带着凉意,让人纷乱的思绪也跟着逐渐清冷。
宋悠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怔怔地出了会儿神。
她有些不确定,那个多年前奇异又旖旎的梦境,她以为那只是大脑激素分泌下的潜意识反应而已,早就过了,遗忘了。
在这个时候,遗忘的画面却又突然从记忆深处浮现在眼前,清晰地仿佛昨天才在梦境里走过一遍。
那个在梦境里让她放纵的男人……
是陆山河?
她是在无意识的梦境里,到过这个世界吗?
早在很多年前,她跟陆山河有过交集?
冷风吹得思绪逐渐清明,宋悠缓缓呼了口气,睁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转头望着门口柜面上搁着的玻璃杯。
或者说,这只是情绪剧烈起伏后大脑的应激反应?
冷静地清理了一会儿思绪,她披了外套起身,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冷光,从卧室深处往外走。
凌晨了,走廊上壁灯微弱的光线显得有些朦胧。
别墅挑高的客厅分外空旷冷寂。
二楼上,屋门都关着,只有对面书房的门半开半掩,没有灯光。
宋悠目光落在书房门口,停了一瞬,沿着走廊走过去。
书房门有些厚重,门缝往里,一片漆黑。
她推开门,走廊上的灯光洒在门口地板上,驱开了门前的昏暗。
站在窗边的男人蓦然转身。
宋悠松开门把手,静静地站在门口,看他。
陆山河的视线在她脸上顿住,男人脸上五官轮廓在黑暗中几乎看不清,身上蔓延的沉滞冷气却仿佛突然被走廊壁灯的光晕驱散。
他顿了一瞬,快步朝她走过来。
重重夜色落在他身后,男人高大身影停留在她面前,呼吸间的气息带着夜里微凉的冷风一下子渗透过来。
宋悠拢了拢散开的外套,抬眼看他,目光轻怔,原本已平静的心底蓦然涌出些让人心涩的微澜。
陆山河垂眸看着她,视线沁入她眼底。
她醒了。
薄唇紧绷着默了片刻,他伸手握住她手,顿了一瞬,见她并未挣扎,又缓缓将她揽进怀里。
柔软身躯靠近他胸前的刹那,那些绵密在五脏六腑的痛仿佛在顷刻间消散远离。
宋悠任他揽了她肩胛。
她仰头看着他,眼里的怔愣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之前在客厅里,你第一次拽我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有疑惑了?”
陆山河揽着她的手臂线条绷起。
默了须臾,男人沉喑声音自她头顶落下,带了几分滞涩:“是。”
宋悠心底那丝微澜一点一点,随着他轻颤的呼吸一起,不受控制般荡开。
她抬手,指尖落在男人下巴轮廓处,缓缓往上,抚过他眉眼。
寂静中,她指腹柔软地描摹着他眼眶,声音低低的,极其缓慢地问他:“陆山河,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男人落在她肩侧的指节蓦地收紧,他眼底压着的情绪赫然涌流,目光深深地低望着她,声音涩哑得几乎在颤动:“芳园那间卧室——”
他气息滞了一瞬,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语气轻得仿佛怕碰碎了什么东西,“你去过吗?”
宋悠的指尖停在他眼角处,心底漾开的波澜起了一层又一层,翻涌着窜入心间,让人心跳又紧又涩。
理智与情感仿佛下一瞬间就将被一齐淹没。
很多年前的那个梦境……
原来真的不是做梦么。
他倾身吻她的那个房间,窗外开着灿烂的紫色花朵,氤氲如雾。
是紫藤花吗?
芳园那间别墅,卧室窗外就有一颗长得非常繁盛的紫藤树。
原来如此。
涌动的心潮缓缓沉落,露出朦胧思绪下的那丝真容,一瞬间豁然开朗。
但下一瞬,那些潮涨而起的微澜又一点一滴地叩动着胸口,让人止不住地心颤。
宋悠手指往下,自陆山河颈间划过,手腕往前,环住他脖颈。
她额头抵住他下颌,压住心底的颤动,问他:“我帮你扣扣子那次?”
男人气息倏而颤动,突然紊乱的心跳透过两人身体相贴柔软蔓延至宋悠身上。
她想起来了。
他胸腔或轻或重不规则地起伏着,握在她肩胛处的骨节往下,掌心扣住她脊背,俯身,克制着呼吸吻她眼眸。
“宋悠,”他低哑着声音喊她,手指跟气息都在微颤,“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