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见刘秀云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扬了扬唇角,露出天真笑容。
他眼神转而又沉下,看了刘秀云一眼就移开。情绪快的让人琢磨不透。
他不快地捏住掌心的干柴,不喜旁人的打量,亦怕刘秀云对他有微词,就先道:“阿兄让我留下了,他说我们是一家人。”
刘秀云啊了一声,猜到是清辞会做出的事。
刘秀云也觉得卫昭可怜,再说这小孩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又是个男娃,留在这儿,也能帮衬着清辞些。
再说,那日清辞也将蒋氏的事跟她说了,那么一堆好东西,也够多一个人吃口饭。
刘秀云便没有多说。
刘秀云觉得卫昭方才满脸乖巧,心下怜悯越胜,就蹲在他旁边,问他:“你娘的后事如何办的?”
卫昭回答:“葬在了后山。”
刘秀云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咱们这里穷,死了人,不暴露荒野就算好的,多少人家用破席子一卷就入土了。你娘得了你这么个儿子,能给她做一口薄棺,规整下葬,她走的也能安心。”
卫昭点点头。不欲多说。
刘秀云以为卫昭正是伤心时,见他都用的熟练,便也没站在旁边碍手,拿了昨日换下的衣裳去洗。
熬粥用不了多长时间,卫昭没熄火,只叫了刘秀云来吃。清辞还在屋里没动静。
刘秀云就起身去叫她,声还没出,就被卫昭阻止了。
卫昭蹲在火堆旁,只将刘秀云的粥乘出。他声音低低的,生怕让屋里的人听到的语气:“阿兄昨夜睡得晚,让他多睡一会儿吧。阿婆你先吃,等阿兄醒了,我再热就行。”
刘秀云不解道:“往常这个点该醒了,今日倒是犯了懒。”
卫昭不太喜欢刘秀云的语气,他也并不知道那是亲近人才有的埋怨话,只闷声为清辞辩解:“阿兄已经很好了。”
刘秀云就笑了:“是啊,小辞是极好的兄长,那我不管你们了,我先吃,你等他。”
卫昭这才点点头,目光看向窗户,唇角缓慢地扬起,眼角也流露期待。
清辞醒来时刘秀云已经出去了。她刚走出屋,卫昭就迎上前。
他的脸蛋沾着些灰,脚底也有泥。眼神却极亮,见着清辞,立马喊了声:“阿兄,你醒了。”
清辞本想伸个懒腰,被这小孩一声给吓没了。
天光大亮,日头挂在正中,已经快到正午。
清辞这一觉睡得久。
只她跟刘秀云在家是没什么的,但卫昭在她心中已是阿弟一般的存在,便觉得应该给他做出个好样。
现下因为晚起被抓个正着,脸就有些热。
清辞移开目光不去看他,见锅里还有粥,就随口问道:“你吃了。”
卫昭摇头,眼睛亮晶晶,跟在清辞后面,先她一步拿起碗,盛了满满一碗,放到桌上。又盛了另外一碗,比上一碗要少许多,且碗里水多米少。
做完这一切,卫昭才坐下,“我和阿兄一起吃。”
清辞没应声。
她注意到两人碗里的差别,她碗里全是米,而卫昭的就只有汤。偏还像个傻子似的对着她笑。
她心里就很不好受。
她起身,拿了勺子将两人碗里的粥分匀,见卫昭要推拒,就严肃了脸。
清辞沉着声:“卫昭,我既然说过我们是一家人,那就没有我吃多你吃少的事。你从今要记住,我是你的阿兄,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吃不饱或是穿不暖,所有事都能告诉我。”
她又挪了挪凳子,靠近卫昭,摸摸他的头,笑了下,“阿兄现在能赚钱,不会亏了咱们的。你要听话,多多吃,才能长身体。”
清辞坐在院子里,正午的日头晒得人脸上发热。
她坐姿笔直,微俯身子靠近卫昭,脸上在笑着,眼底亦是暖融融的光。
她偏白,脸庞被日头晒得微红,如同脸上的笑容,让卫昭心底暖得发晕。
卫昭就低下头,抿着唇回应道:“我知道了阿兄,我往后,一定都告诉你。”
清辞听他这么说,就笑道:“真乖。”
卫昭也跟着笑了。
蒋氏虽然走了,但她生前有许多东西留在刘秀才家中。
卫昭当时只顾得上将蒋氏下葬,至于其他的东西,他太难过没来得及想,现下在清辞身边得到了安慰,便想着将母亲的东西全都拿走。
刘秀才又有好几日没在家,甚至连蒋氏的死讯都不知,只盼着趁他没回家快些将东西拿走,不然又是好一番唠叨。
清辞跟卫昭一同去。
蒋氏的东西并不太多,生前的几身衣服随着蒋氏葬了,还有一些日常用具。
卫昭住的屋子也有好些他用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