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冲到永和堂,对季永和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要治好他,必须。”
千禾和季永和都知道若他们能够治好王朔,那么其他感染的人便都有救了,王朔似乎是接触了病毒的根源。在没有正确的治疗方法时,他们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王雪看田田待在王朔身旁,渐渐冷静下来,与陆子昂一同走了出去,没有再打扰大夫治病。季永和探了探王朔的脉搏,道:“脉搏还是强劲有力的,先别太过担心。”
看到常德、方老太,还有昨夜看见的那些“试验品”的下场,田田怎么可能不担心?
如果是她去烧毁那堆传染源就好了,至少她现在是健康的,如果是她去做,王朔便不会被感染了。田田心里有着这种愧疚感。
夜里,王朔终于醒了。
田田端了茶水给他,王朔看到她的小花脸,问:“你哭了吗?”
“才没有。”脸上的脏东西是在煮药时候粘到的煤炭,她也的确是一边煮药一边哭,“从小别人都说我是扫把星,是灾星,说仵作家的孩子是克星,是煞星,会把身边的人克死的,我不想你死了。”
“你倒还真有些自知之明。若我死了,你就要守……咳咳……但是我命硬,从小只有我克别人,没有别人克我。”
“真的?”
“你看我爹都被我气成啥样了?咳咳咳……”
王朔剧烈地咳嗽起来,听得田田有些揪心。她到底还是克别人了!她一直告诉自己是因为王朔牺牲自己去烧毁传染源,她是被他的行为感动才哭的。
季大夫进门道:“小何,他跟你开玩笑的。”
季大夫要为王朔诊治,田田走了出去。
门外,千禾大夫与她一同坐在木台阶上等待。千禾道:“看得出来你很担心少君。”
“你知道的,是他的行为阻断了传染源继续传播。我只是感激他。”
“其中你的功劳也很大。”
“有吗?”
“要记住,像我们做大夫的,和你们仵作,其实是一样的,目的是救人,而非灾星,仵作查明死者生前的真相,等于让他们再活了一遍。谢谢你,查明了阿德之死的真相。”
“我问过,常德曾在船行内造了一艘船,那艘船的名字就叫做千禾。而且我听说他把这艘船买了下来,但在他身上和房间,甚至他们父母都没有找到那张船契,船契在……”
“你们官府的人查得真仔细,这是阿德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原本担心它也是传染源,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千禾从怀中拿出一张写着她名字的船契,常德买下这艘船完全是为了她,“半个月前,他说自己马上要当领班了,准备娶我,说这是给我的聘礼。幸亏有你们,不然这场疫情估计已经暴发得不可收拾了。我代全城的百姓感谢你们。”
“唉,百姓最该感谢的人是你,是你的药恰巧阻断了他后来感染病毒的传染性。”
“误打误撞的而已。”
“你之后打算做什么。我听说你在常德死后就向同仁堂提出了辞呈。”
“他不在了,这个聘礼也没有意义了,我打算等疫情结束把船卖了,把钱交还给两老。”千禾说完哭了起来,“为什么他就这么死了呢?”
在要准备娶她前死了。
田田只能安慰她。
……
煎好药,田田端着温热的药碗进房间,看王朔半坐在床上,刚要在身旁坐下,王朔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吓得她差点打翻药碗。他的手指温度仍处于高温,看来人虽醒了,但还没有完全退烧。
“告诉我案子的进展,那个船坞的老板现身了吗?船坞老板是制造病毒的人吗?”
“先把药吃了。”田田耐心地喂,“大人说了,这个案子他已经查清了,只要你这次病好了,就算你三天破案。”
“真的?”
“嗯。”田田很明白,他之所以这么着急无非就是担心被陆子昂打发去打杂。他这人名声不要,却很要面子。
官府的人现在都忙着抓人,就她这个仵作刚好没事做,便被陆子昂安排到了永和堂。正好方便她照看王朔,还能抽空给柳晗送药。
清明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永和堂,堂中的杏花花开茂盛。
悲伤的日子,却迎来了一件大喜事。季大夫的药出成效了,王朔的病被治好了。
王朔是发作最急最严重的那个,却也是最先痊愈的人。王朔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一出门便伸展了一下四肢,叹道:“空气真清新,我要去喝酒。”
“不行。大夫说了病刚好,要饮食清淡。”田田走过来道。
千禾道:“小何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