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俞年:“……”
最终他再也没说什么,点头沉默着找了个角落待着,只心头越来越不安。
不安的情绪,在桑欲深夜还没回来时彻底到达了高峰,嘭的一生,将他死死压抑的理智炸了个粉碎。
此时谷阿莫也发现了不对劲儿,但桑欲的嘱咐还在耳边,他不敢擅作主张,只能一个劲儿地来回踱步,不住张望。
程俞年睁开眼站起身,看见的就是谷阿莫强装镇定,却仍能暴露他焦灼内心的步子。
他抿唇:“她原本说的什么时候过来?”
谷阿莫:“……两个小时之内。”
可他们已经等了有不下六个小时了。
程俞年毫不犹豫转身去拿自己的背包,脚尖转了个弯就往另一个方向走,然而被追上来的谷阿莫拦住脚步。
“桑姐说了,让我们不要独自行动,两个队伍集合后,第二天直接通关。”
程俞年甩开他的手:“她同你说过她不在这种情况吗?”
谷阿莫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程俞年不再看他,态度十分强硬,顿了顿,“你留在这儿,把他们看好,我去找她。”
“不行。”谷阿莫现在心里又急又乱,既害怕桑欲出事,又怕不能完成桑欲制定的剩下的计划,还怕程俞年出事,最后被桑欲骂个狗血淋头。
他只好弱弱开口劝阻:“桑姐她,她厉害才敢一个人出去,你实力还没她一半强,万一出事怎么办?”
“那好,我们一起去找她。”
“可是……”谷阿莫不敢说,桑欲这次将比赛结果看得特别重,下了决心要拿第一,不然也不会专程制定计划,一遍遍推翻又重制。
熬了几个大夜,出发前还特意交代他,一定要把能源拿到手。
现在天晚,不说星兽的威胁,光是其他队伍的存在,在没有桑欲坐镇的情况下都够他们喝上一壶了。
要是碰到被桑欲甩开的白刃一队人,那他们会更加危险,手里的地图绝对保不住。
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程俞年一眼看出谷阿莫的担忧,他本就无意让他们跟着去,这么说只是为了逼退谷阿莫而已。
他一直知道,桑欲手下的人,关系近的,对她除了盲目的自信外,还有尤其坚定的忠诚,从来只听她的,简直将她的话奉为圣旨。
程俞年已经有些不耐,但谷阿莫还在皱眉思索,或许是想起了什么,他还有些坚持:“桑姐有示警器,她不会出事的。”
“示警器?”
程俞年冷笑一声,语气已然完全冷了下来,示警器这东西,也只有这些心思单纯的富家子弟才这么信任了。
但凡在外面摸爬滚打过的人谁不知道,只有自己信得过?
把命寄托于别人,最后只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这声冷笑里,谷阿莫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太过绝对和天真,低下头沉默不语。
可程俞年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欲多加解释,再不停留,往谷阿莫等人来时的方向离开,徒留谷阿莫原地叹气。
站了半晌,等程俞年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谷阿莫才终于下定决心,将休息中的兄弟全部喊了起来。
他要提前将能源拿下。
这样就能在桑欲不出局的情况下,让教官去帮他们找人。
快速收拾好东西,谷阿莫转身看了一眼,最终狠心一挥手:
“走。”
……
明月高悬。
月色皎皎,月光透过繁密枝桠缝隙洒下。
桑欲抬起灌铅般的腿,将眼前最后一只星兽斩杀踢飞,最终力竭,双膝跪地半倚在粗壮树干上大口喘气。
待感觉到自己恢复一丝力气后,才又颤巍巍爬起来,继续向前走。
前方是一大块空地,旁边还有条溪,水声潺潺,传进桑欲耳里,她不由自主舔了舔皲裂流血的唇。
没有了树枝的遮蔽,月光终于大片大片洒下,显露出它柔软的一面,仿佛是想要中和这片林中的血气。
桑欲极缓慢走过去,跪在溪边,一捧凉水扑上脸,浑浑噩噩,满心满意都是如何对星兽一击必杀,如何将后面的尾巴坑掉的脑子重新开始转动。
妈的。
她不自觉吐出粗话,心里已经将白刃等人虐杀了千百遍,连他们埋哪里,找多少人去挖坟都已经想好了。
用违禁品对付她就算了,她都进星兽群了都还不愿意放过她,还吩咐不少尾巴跟着,这股对她的杀心着实让桑欲称赞。
看来他们自己也知道野草烧不尽的后果啊。
桑欲从来记仇。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凡她今天不死,那白刃一群人绝对会死得更惨。
又咳出一口血,桑欲皱眉起身,借着月光,看了自己身上一眼,全是杀星兽时溅出来的血,又腥又臭,洇了她满身,现在已经干成了块,轻轻拨弄便能将其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