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维话谁不爱听。我已看出杨哥眉梢眼角有三分喜色。安然却安之若素,倒真不枉了她名叫安然。
我的寝室在五楼,号牌上写着521。
“这号码好。”杨哥笑,“谐音便是‘我爱你’。小爱,但愿你室友不是一群风流种子。”
我白他一眼,“那若是住222寝,岂不就注定了要被人当花痴看?”
安然笑,“艾晚好伶牙俐齿。”
我转过身对着她,轻声道:“安姐,其实我那名字叫苏‘艾’晚。”
她一怔,“自怨自艾的艾?”
“是。”
她点点头,不多问什么,只是为我推开了521寝室的门。
寝室里已有一个女孩,行李堆放满地,几乎不容置足。安然看杨哥一眼,杨哥马上知足地笑笑。
那女孩年龄与我相若,柔顺黑发只齐肩长,打理得整整齐齐,衣饰规矩,神情坦然,气质略显高卓,看得出大约是书香门第出身。
她看见我们,立刻招呼并自我介绍,“我叫冼碧,住你对面。刚刚还到了一个,是你隔壁,名叫婴红。她去办些手续,很快便会回来。”
“我叫苏艾晚。”
“真好名字。”她不吝惜赞美,随即问,“要我帮忙整理东西吗?”然后看到我的随身行李,几乎没目瞪口呆。
“我是个懒人。”我笑。
“真正是简约主义。”她叹息,“我就学不来这样潇洒。”因为听得出她是真心称赞,我很快喜欢上她,这样坦白。这是个有身份的孩子,真正小淑女,看得到别人好处,自己亦没有半点必要自卑。因为各人风格不同,何须艳羡。
杨哥轻咳一声,“小爱,我和安然想带你去吃饭。”
我不假思索答,“我可以去食堂。”再看一眼冼碧,她很是高兴,“我同你一起去。”
杨哥还想说什么,安然已阻住他。她给我一张卡片,“你随时可找到我。”然后催韩哥离开。
我送他们出门。安然轻声对杨哥说:“运气不错。在这里她应会快乐。”
杨哥闷闷不乐,因为我拒绝他的安排,“别太早下定论,才只见到一个。”
“一个已经足够。多了反而麻烦。”安然笑,“我从来不相信素不相识的人会亲如姐妹。所以有个气味相投的朋友已经可以。”
我笑。安然偶尔会刻薄。但这种时候想必不会多。
我送他们离开。
回到寝室,同冼碧聊了一会儿。她与我不同学院,我在法学院,她读计算机。另外的一个婴红听说在文学院,读新闻系。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气咻咻地,一边喃喃咒骂,“官僚主义害死人。”一抬头看见我,“噫,有趣。这么快又来了一个。”
我立刻知道这是谁,微笑道:“你好,婴红。”
她笑嘻嘻地打量我,一边道:“冼碧你真好,省去我自我介绍的麻烦。”
这是个小美人,一把深棕色长发留得比我还长,直垂到腰际,更兼柔顺笔直,不知有多好看。一双细长狐狸眼,眼光却幽明晶亮得像猫,正同她耳垂上一双水钻耳钉交相辉映,修得细细的眉,眼波一横,眉峰一聚,一张扁扁的娃娃脸便有山有水,是看不透的风情无限。
她只穿一件黑色吊带背心,三个骨牛仔裤,一搦纤腰怕都没有一尺七,长流苏编织腰带黑色镶金,难说不带几分卡门的浪荡情调,配色款式都讲究至极,不若时下寻常流行。
她打量我,微笑,是心照不宣的笑意。我知道她意思,大家各有风格,只是心照不宣。
她忽问我,“你睡觉打不打呼?”
我一本正经地答,“我想是不会的。”
“做不做噩梦?”
“偶尔。”我说了谎。
“OK。”她笑,“若是我打呼吵到了你,请敲我的头。如果你做噩梦,我会叫醒你。”
冼碧看着我们笑,“如此搭配,甚为合理。”
婴红回手向电脑里塞一张CD。霎时整个房间被凌厉尖锐的视觉系摇滚吞没。她以眼神询问我们是否介意,我看一眼冼碧,然后两个人都大摇其头。
先斩后奏难说不是种失礼,但婴红是个十足十的美女。女人看女人亦有贪色之心,至少我是如此。美人做派略略放浪,也可恕。
说真的,我喜欢婴红的作派。而冼碧的性子也正是我那杯茶。三个室友我已见到两个,不知余下的那位是否同这两位一样,如果是,那我真正幸运。
我们三个一同去领略学校食堂,之后回到寝室,便见到了最后一个到达的她。
这女孩子正坐在自己床铺上读一本书。看到我们回来,她不言不语,倨傲神色里有审度含义,明显是等待我们先开口,好度量对方深浅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