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上有第二个萧晴溦,我会毫不犹豫娶她为妻。你是真正配得上萧家的女子。薇葛,只有你。只有你是。”
那一刻我几乎要大笑起来。而他太明了我的反应。每一分每一毫,他都可以倾听。我知道他知道。所以才如此绝望。
晴游,我的晴游呵。我的信仰,我的神。
他说,他想要我。
他想要的人,是我。
我终于无法抑制地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天昏地暗无法呼吸。而这无疑会激怒他。我太知道了。
他突然将我扛起摔在床上,我安静地注视他。他推倒我,灯光细碎,倏然摇曳。晴游的手指深深嵌入我的肌肤,很痛,模糊的暴力,无形中却激起某种恍惚的温柔错觉。我的长发散乱。他扼紧我的脖颈,然后俯下身来,深深地吻了我。以那样一种狂乱匆忙的姿势。我能感觉到他所有的混乱和愤怒。我挣脱他的掠夺,努力地偏开头,轻轻地微笑起来。
晴游的脸色惨白,他的手掌突然扬起,仿佛又要给我一耳光,然而动作却凝在半空。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反扭,然后内扣,借力探身而起。我把猝不及防的他摔倒在床上,然后反身压住他,长发垂落,扫过他俊美夺人的脸庞。我同他冷静而妖冶地对视。
天晓得。我们究竟能够走到哪里去呢?
晴游的手指慢慢束紧我的腰身。我看进他茫然幽蓝的眼底。那双古波斯之夜般迷蒙艳丽,无限温存的眸子。我的心突然之间柔如春水。
“薇葛。”
晴游的声音。脆弱而低柔。他轻轻抱紧我。
“为什么,你竟是我的亲生妹妹。”
我反手便给他一个耳光。
空气中流动某种陌生而冷冽的风声。
也许还是在那种突如其来的疼痛和屈辱没有到达他的心头时,刹那之间,我已经俯下身去吻了他。蔷薇的吻,有刺,缠绵甜美,却是带血的痛楚。我勉强他深深地承受。那当然不是属于兄妹之间的吻,不是点到即止的柔情似水。我要他领略的,是一个真正的,实实在在的萧晴溦。一个名叫薇葛蕤·萧的狂冶女子。
离开他的唇,我在他的喘息里轻轻低语。我的手指慢慢拂过他的嘴唇。那里留有我刻下的伤痕。
天谴的痕迹。
“我不在乎。”我微笑着,知道自己此时笑容甜美,无限天真然而邪气。“你知道的,晴游。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哥哥也好,堂弟也好。又有什么关系。萧晴溦的存在,已经是毕生禁忌,我还需要在意什么呢?”
我翻身坐在一旁,看着一动不动仿佛窒息的他,我没心没肺地继续微笑下去,继续地,残忍下去。
“什么都不是理由。哥哥。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只是……
我不爱你。
我从来没有爱上过你。”
是的,我就是那样告诉他的。
我从来没有爱上过你,仅此而已。
“一把刀的锋刃很不容易越过,因此智者说得救之道是困难的。”
那是奥义书中的句子。
我安静地注视着壁炉的火焰,那里面曾经焚烧过一朵艳丽如血的玫瑰。我慢慢伸出手去,火光为手掌边缘镀上一圈金灿灿绒光,仿佛神迹。我收拢五指,我喜爱自己的手,纤细而有力,修长而柔韧,这是一双真正用来握刀的手。我注视着自己的手指,将它一点点向火焰靠近,再靠近。
我从来不在壁炉前面放屏风,一点不怕温度太高带走娇嫩皮肤上的水分。
壁炉里,苹果木和梨木的芳香甜蜜浓郁,充盈了整个房间。
我慢慢地躺在地毯上,伸长手臂。那张柔软的孟加拉虎皮衬在身下,分外温暖。我合上眼睛,几乎就要睡过去了。
他的脚步轻柔,但可以分辨。他靠近我,坐下来。我知道他的凝视,一动不动地,我告诉他,“晴游知道了。”
“那又怎样呢。”
我张开眼睛。这似乎不是我所期待的回答。而晴洲的微笑安然静好。
那几乎是接近自信的笑意。
他是同他们一起回到爱丁堡的。祖父,晴游,晴澌,还有几乎所有的堂兄弟们。他们一道前来。祖父似乎想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我没有问他离开的这段日子内发生了什么,一如他没有问我。
我们没有追问和回忆的时间。哪怕有一丝光阴,我们都宁可尽情享用彼此的相聚,尽可能地制造多一些回忆。
争分夺秒的爱恋与缠绵。我们都深知终结就在眼前。我们谁都无法停留下来。
“洲,我们没有未来。”
他轻轻捧起我的脸庞。“不,我们有。”
然后他的吻便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