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颜酡 · 滟谈 · 水月镜花 之 千帆尽(33)

未懿悄悄同我们说:“澈堂哥刚打电话过来,说明天要带小雅回日本。”

一语未了,那孩子哇呜一声又大哭起来。未离狠狠瞪未懿一眼,吓得她向后一跳,藏到瑽瑢身后,不敢作声。

未离再不理我们,只抱着小雅在房里走来走去,柔声哄他,快三岁的孩子,再轻也有十几公斤,未离又摇又拍抱了良久,额上一层细细汗珠,饶这样也不放下,纵容地随小雅挂在他身上抽泣。

瑽瑢轻轻说:“走吧。”

未懿同我一致点头。

回房我给兰蕤学说这一幕,兰蕤骇笑,之后又感慨,“明天可惨了。”

提心吊胆过了一夜,次日送别萧未澈时果如兰蕤所言,小雅死活不肯回家,在门厅里撒泼耍赖,拖着未离绝不放手,整个人缠在他身上,剥都剥不下来,嘴里哩哩啰啰含糊哭叫,急得不知所措,又是两种语言混用,半晌听不分明说的什么。

未离俯身哄他,也急出一头汗,半点不奏效。小雅似铁了心不肯走,索性把外套都扯下来扔了一地,抱着未离不放。萧未澈本在门前安静等待,见儿子实在闹得不像话,大步上前。未雨想拦又不敢,迟了一步,未澈已欺近,不理未离,抬手抓住小雅后颈,轻轻用力,小雅便止了哭,四肢酥麻地软下来,被未澈利落提起。

未离当场怔住,似料不到未澈竟敢自他面前强行带走小雅,足足怔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疾步追出去,未澈已下了台阶,早有侍卫拉开车门,他信手将小雅向车里一丢,力道刚好教他在座椅上摔个四脚朝天,又没撞到自己。

未离尖声吼了出来,“萧未澈你这个混蛋!”嗓音都变了调。

未澈看也不看他,径自上车,简短吩咐,“走。”

未离已扑了上去,兰蕤一推未雨,未晞也早会意,兄弟俩同时冲上去紧紧扣住未离。雅爬起来扑在后窗上狠命敲打,小脸在玻璃上挤成扁扁一片,眼泪鼻涕汗水擦得窗上水渍模糊。车一发动,他抓得不稳,仰面朝天栽了过去,被未澈一把提住,按回座位上。

未离嘶声大叫,“你再敢碰他!”手掌已摸上他不离身的那只挎包,未雨脸色剧变,一把按住他的手,低吼,“别吓到孩子!”

未离重重一震,慢慢沉默下来,未雨压着他的手直到他彻底不挣扎,这才缓缓放开,轻声叫他,“未离……”

未离头一低,甩开两个堂哥,转身就跑。

过半晌有人通报兰蕤,园溪上通往天涯海阁的吊桥被升了起来。意即未离的住处同主宅暂时断了来往。

兰蕤苦笑,摆摆手示意不必紧张,对我耸了耸肩,“没关系,有后门。”

吊桥再放下来,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初冬了。兰蕤得到通风报信,丢我一叠文件和机票,笑说:“去看看他吧。”

我打个冷战,诧异地看他。兰蕤笑得益发温存,“这合家上下,他怕是只肯见你。”

我恻恻地跑去后园,不想拂逆兰蕤的意思。到未离房间,他正坐在地上,抱着那只巨大的平绒长颈鹿思考了一会儿,慢慢放进储物袋。原本满地丢置的玩具已经整理好大半。

我站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他并不回头,过一刻低声说:“再来的时候,说不定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了吧。”

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胸口微微发闷,为他那一句话。

他抬头看我,视线有点茫然,忽然说:“那孩子临走还留下一只金鱼给我呢。”

我怔了半晌才猜到是那只浴室玩具。

他镇静下来,徐徐地问,“找我有事?”

我默默递给他文件和机票,未离看了几眼,将机票在手上拍了拍,忽地扔还给我,“给小央说,我要先去趟日本。”

“好……”

他突然露出个极温柔可爱笑靥,芙蓉般清香四溢,视线飘开去,仿佛满地幼花开谢,遍是回忆,“那孩子回去就打电话给我呢……真笨,还是英文日文一起用,听得累死人。”

我望着他便懂了何谓言若有憾心实喜之。

回去同兰蕤说了,兰蕤失笑,答一个字,“好。”过半晌又说,“难得LN有心招待咱们家的人。”重音微微落后。

我看他一眼,他不动声色又一笑。

隔几日未离便去了日本,之后会转去Porcelain中京参加苏富比新年拍卖会。他家学渊源,其父萧遣缘便是西班牙著名古董商,未离自幼熏陶,功底自不一般。兰蕤安排他去中京,名为购求古物,其实不过想他散心。这一去自然要在那边过了圣诞和新年。萧家的新年聚会上没有他,老实说,在场的人大概都不大习惯。

他这一趟出门直到春尽夏初才返来,照例心情极差,闷声不响躲在后园。他一贯如此,大家倒也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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