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西正训着人,韩琛忽然欺身靠近,凑到颈边。
高大的人影一下子靠近,扑来满面冰凉的水汽。
到底淋了多久雨啊?
晏珩西不满韩琛仗着年轻身体好乱淋雨,刚想叫他别磨叽快去洗澡时,听见青年低而沉的声音:“换香水了吗。”
晏珩西心头一跳,看似随意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韩琛不答,更近地凑到晏珩西肩颈处,嗅了几口,抬起头定定看向男人,说:“衣服上有玫瑰的香气。”
晏珩西心里咯噔,想起来餐厅里的香薰味道,确实是玫瑰气味。
男人有一瞬间的混乱,稳定心神想解释时,韩琛已经移开目光,也不看他,低低地说:“我先去洗澡。”
韩琛不像晏珩西,淋浴一向很快,这次却在浴室里待了很久才出来。
晏珩西见韩琛的头发湿着,还在一滴滴地往下掉水,顺手拿过一边搭着的毛巾要给韩琛擦头发,却被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握住了腕子。
还好,手总算没有那么凉了。
晏珩西暗自猜想韩琛应该没有生病,想拿手背试试人额头上的温度,就听韩琛说道:“不劳烦晏先生了,我自己可以。”
韩琛疏离到这个地步,晏珩西再看不出他情绪不对,就是白在人情局风月场上混了这么多年。
男人走到韩琛面前,看人沉默地擦着头发,半晌,慢慢蹲下身子,轻声说道:“你在生气吗?”
韩琛停下擦头发的动作,额发湿漉漉地垂下来,遮得眼睛晦暗不清。
晏珩西接着说:“因为我今天没有陪你去听音乐会,所以你生气了吗?”
韩琛扯扯嘴角,说,没有。
晏珩西覆上韩琛空着的左手,触到青年的体温才觉得踏实一些,说:“抱歉。今天失约是我的错,事出突然,我得过去……”
“下次。下次好吗,我们去听今天没有听的音乐会,最近的一次演出我让刘秘书安排一下订票……”似乎自己也觉得说辞苍白,晏珩西闭口不再继续,转而说起别的,话还没尽就被韩琛打断。
韩琛带了一点笑,表情难辨,语气淡淡:“没有,我没有生气。一件小事而已,没有必要放在心上。你去忙吧,不用在意我。”
晏珩西的问询被韩琛生硬地挡了回来。
韩琛拒绝沟通,晏珩西别无他法。
到了晚上十一点,晏珩西洗完澡出来,想和韩琛继续之前的话题时,韩琛很不巧地先开了口:“抱歉,我好像有点感冒了。”
晏珩西有些担心,伸手去贴韩琛的额头。青年这次没有拦,温顺地让男人的手背落在皮肤上。
额发被轻柔地撩开,身前覆上来一片带着体温的丝质物,然后是纯净的佛手柑香气。晏珩西轻轻把额头抵住韩琛的,借此试探温度。
没有明显的温度差,晏珩西松了一口气,说:“幸好没有发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有一点?”
晏珩西面露忧色,问:“哪里不舒服。”
“喉咙有点疼,明天喝点热水就好了。”韩琛对晏珩西扯了个笑,委婉道,“今晚可能不是很方便留晏先生在这。我怕传染给你。”韩琛说完后,不再看晏珩西,背对着男人开始收拾起床头散落的书籍。
明显的回避姿态。
晏珩西有些气恼。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看着韩琛的背影,末了才说:“好,你注意休息。”
门被带上时发出咔擦的轻响。韩琛听见声响,动作停下来,久久地看向晏珩西离开的方向。
Queensize的床两个人睡尚且显得宽敞,一个人躺着时就更加大得没有边际。韩琛送走了晏珩西,自己却难以入睡,神思清醒间,门把手拧开的声音在安静地夜晚里敲开一道缝来。
床边陷下一角,有人悄无声息到来。
“睡了吗。”晏珩西的声音响起来。
黑夜扮演了完美的保护色,韩琛维持着平躺的姿势不变,没有回答。
男人似乎也没有要他回应的意思,自顾自说下去:“我知道你在生气。”
“约好和你周六一起去看音乐会,我失约在先,对不起。”
“我今天并没有回去陪父母吃饭,而是……去见了一位叔叔家的女儿。”
“她刚从国外回来,父亲提前替我答应了今天的见面,在你听到电话的那天才通知我。我……”
接下来的话晏珩西说不出口了。和他见面的女士是生意伙伴的女儿,和晏家交情匪浅,这桩约会有人情也有买卖,晏珩西拂不来父亲的面子,也不好做出尔反尔的事情。况且,父亲始终没有放弃对他的敲打。晏辛图亲昵地喊着晏晏,吐出来的话却雷霆带威,提醒他若是豢养宠物,也得挑个上得了台面的品种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