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失意的酒鬼。
晏珩西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出门前打理好的发型都散下来。
更像个失意的酒鬼,且无家可归。
回到包厢后,晏珩西失了喝酒的兴趣,暂时闭上眼休息。音乐声太大,他被震得怎么也休息不好,连阖上眼时都皱着眉头。
没过多久,腿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晏珩西被这一点凉意触醒,不耐烦地睁开眼,看到面前的脸时顿住了。
“你来得好慢。”晏珩西对着韩琛的脸,一时间能想到的只是这样一句话,不痛不痒,“我等你很久了。”
韩琛蹲着身体,仰着头看他:“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敷衍。
这个点哪里还会堵车。
晏珩西心里这么想着,没有说出来。
“很迟了,该回去了。”
韩琛说完就站了起来,没有等晏珩西转身出了包厢。
“等等,韩琛。”
晏珩西也很快地起身追上去,握住韩琛的手臂。
“韩琛……”
迷迷糊糊间,晏珩西伸手往旁边一捞。
空的。
梦中明明切切实实抓到了人,此时的落空倒变得不那么真切,反而又轻又缥缈,笼在晏珩西身上,让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梦境。
手摸到的地方只有微凉的棉绒,晏珩西习惯性地往旁边又摸了几下,全都摸了个空。
巨大的落差感像球膨胀,一下子把晏珩西推下虚空。
男人猛地从睡梦中醒来,老张旁边空无一人的床铺,意识到了现实— —韩琛早就走了。
黑河的包厢里,来找他的并不是韩琛。他正闭目养神,面前就落下来一片人影,睁眼看去,是个面貌俊秀的男生。
男生离得近,身上的花果甜香也全扑在晏珩西鼻子里,晏珩西觉得熏,且烦,连带着看面前的男生也不顺眼,托着男生的下巴,面无表情道:“下巴做得太假了。”
他没有注意男生说了什么,说完之后就收了手,重新靠回沙发里,阴沉道:“别来烦我。”
他在等韩琛来。
凌晨两点,保时捷冒着大雨,打着弯驶入枫蓝湾。
晏珩西从车库回到别墅内,室内漆黑一片。晏珩西被黑色糊住了眼睛,也不急着开灯,只是伫立在黑暗里,听着雨声轰隆隆地泼下,间或雷电滚滚,势如锤鼓,白光亮彻天际。
没有韩琛的影子,也没有人叫他,晏先生。
意识到韩琛真的不在这里,晏珩西疲乏地抬起手,摁亮了客厅的灯。
灯光大亮,空无一人。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晏珩西抬脚进门,穿过玄关时没注意,被伞架碰了下。
人不顺心时做什么都不顺利,晏珩西平白无故磕了下,心里更是烦郁,去看挡路的是什么东西,却看到架子上竖插着一把长柄伞。
自音乐会韩琛丢伞后,晏珩西重新补上的伞。
外面雨还在下,从一开始的绵绵细雨到现在的瓢泼大雨,中间歇过几次,又断断续续地开始下起来,黏黏糊糊,劈头盖脸。
雨下得这么阴晴不定,湿湿嗒嗒,而韩琛没有拿走架子上的伞。
晏珩西安慰自己,韩琛或许只是待在房间里,只是没来找他。这么想着,晏珩西走到客房门前,决定验证自己的想法,无非是薛定谔的结果,在或者不在。
想象时是勇士,晏珩西却在抬手的那一刻停住了,又给自己找了理由,时间太晚,会打扰到韩琛睡觉。
人总归在这里,第二天什么时候来看不可以。
晏珩西自顾自地判定了韩琛的存在与否,回到房间时,心理还是有着隐隐的不放心。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顺着他的心意来。
至少韩琛不可以。
否则也不会走到现在这种困境。
韩琛吻下来的时候,晏珩西是心虚的。他当然知道这样的举动和炙热的眼神意味着什么,韩琛那时的眼睛亮得惊人,眼里是夜色,是人群,是他的倒影。
可他不相信爱情,韩琛的心意注定得不到回应。
偏偏青年人的感情横冲直撞,绚烂璀璨,喜欢就要如焰升腾,叫心上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晏珩西伤筋动骨,做了个逃兵,在跨年夜数个尴尬无言的时刻,都为两人之间的相安无事长出一口气。
韩琛不再提,他就可以当作不知道,原地踏步,一切都保持不变。
所以在收到约他去餐厅的消息时,晏珩西心慌又无措,一整个下午都不能全神贯注投入到工作中,注意力一集中就是盈椿路39号花园餐厅的邀约,几个大字在他脑袋里连环发射,不得清静。
晏珩西罕见地早退,回到枫蓝湾打开笔记本,开始处理剩下的事务。
说是处理,实际上只是换了个心神不宁的地点。晏珩西隐隐知道韩琛为什么约他,因此打定了主意不去赴约,却焦急地等待时针指向八点,杜绝自己后悔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