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又想起旁人注视男人的那一眼,手掏出来往上拉了拉晏珩西的围巾,建议:“你这么怕冷,下次应该戴个口罩出来。”
晏珩西轻快应下:“好啊,那我要戴粉红色的,你跟我一起戴。”
韩琛想象了下晏珩西戴粉色口罩的样子,忍俊不禁。
等待时间没有很久,老板手脚快,三两下又炒了一份新的栗子出来。
韩琛接过袋子,向老板道谢,正欲出门时,听店主问起:“小伙子,你是不是在这边的地方上的学啊。”
韩琛手一顿,回复得很快:“没有,您认错人了。”
“哦哦这样啊。感觉你跟前几年来我店里的一个男孩子有点像,不过他吃正常糖份量的栗子,好几年没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拉着晏珩西出门时,老板还在嘀咕,怎么会认错人呢。
韩琛把袋子递给晏珩西,之后就不说话了。
晏珩西从袋子里拿出一颗栗子时,还开玩笑道:“不剥给我吃啊。”韩琛听了也不犹豫,把纸袋夹在肘弯里要给晏珩西剥栗子,又被男人轻轻拦下,听到他说,我逗你的。
纸袋里冒着一股股热气,栗子混着糖水的气味香甜可口,四散逃逸。
两个人肩并肩走着,人流向后远去,韩琛突然说话:“这家店是我上高中的时候经常来的。这么多年了,老板竟然一直没有换人。”
“但也正常,这个叔叔炒的栗子好吃,价格也便宜,人还很亲切,生意是理所当然该好的。对了,栗子好吃吗?”
晏珩西惯来细嚼慢咽,吃栗子也斯文,一手拿着纸袋子接碎屑,一手拿个栗子啃,吃干净了才慢条斯理地答,还不错。
韩琛听到回答,笑了笑,继续说:“老板说得没有错,我是在这里上过学。喏,看到了吗,那边那所学校,海市一中。”韩琛走到稍微空一点的地方,指着一座建筑说。
教学楼一个发光格子就是一间教室。几十个发光格子一起映入韩琛眼里,像把他的眼底、心情也切碎成好几份,一分低落两分自嘲三分释怀。
“你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我十六岁那年因为打架,哦打的是杜邢潇那个猪蹄子,”说到过去,韩琛又状似轻松地笑了下,“结果因为故意伤人吧,去少管所蹲了三年。”
“从我十六岁到现在,过去了整整七年。我没有想到的是,栗子店的老板竟然还记得我。”
“只是我不好意思去回答他。老板叔叔是个很好的人,我经常来他店里买栗子,时间久了他甚至会提前给我准备好,到点了就等我带走,还赊过我好几次账。”
“我可能还是不够坦荡,所以不能诚实地说‘是的,我是在这边上过学。’我怕他认出我,听说过‘海市一中有个学生伤人被拘留’的事情,问起我这七年的去向,更怕他露出厌恶的脸色。”
晏珩西中途插了一嘴:“你好像对自己有些误解。没人说你长得好看吗?换作是我,有个十六岁的漂亮鲜肉天天往我店里跑,我也是要记很久的。”
韩琛跟着晏珩西一起笑:“可能吧。”
“我曾经想过,如果我没有打人,而是和其他人一样顺利上了大学会怎样。但转念一想,如果我的人生要从十六岁开始重新打翻再来一遍,中间七年遇到的人、经历的事都不一定再与我重逢,那么我还会愿意吗?我想答案是不。”
韩琛停下脚步,口气认真,对着晏珩西说:“与其缅怀过去,不如大步向前。”
“所以我想要放下了。”
晏珩西看着这样的韩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什么花言巧语、插科打诨都忘了个干净,耳朵里只能听见韩琛说的,他想要放下了。
韩琛说得随意,语气像在说天气真冷一样。
可晏珩西知道,这段剖白有多么沉重,让他几乎要转身逃跑。
韩琛看着怔怔的晏珩西,笑意浅浅,温柔地说:“今天怕是要让你受冷了,要在这里陪我一晚上。”不等晏珩西反应过来,又拉上他逛到了别的地方。
这一晚上走了好多地方,有韩琛常去的小吃店,其中韩琛最喜欢的是店主做的鸭血粉丝;进去什么都卖的小卖部,告诉晏珩西,这里的老板不太厚道,向未成年学生出售香烟;还路过五颜六色的文具店,看见一群小孩在里面踮着脚付钱。
唯独绕开了韩琛曾就读的学校。
韩琛笑得勉强:“这个点,门卫都已经走了。我想也没有必要带你进去参观了。”
晏珩西沉默,并不揭穿韩琛的心思。
两人绕了一圈,韩琛带着晏珩西来到了开阔的广场上。这里人也多,只不过人群都是分散的,因此显得稀疏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