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
傅琛短短四字,打了个大都统顾迭全没预料,他原以为对方至少会婉转一二,不想这般钢铁直下。这会儿他若反驳就显得心虚,可不反驳也显得心虚,左右不适,颜面无光,脸色难看起来。
“傅将军言之有理,知府出了命案,我们各个都有嫌疑。大都统是军中将领,他一身正气,自是觉委屈,可为了找出凶手,大都统必然是鼎力支持的。”军师盛关均巧妙的圆场,既全了大都统顾迭颜面,又向傅琛示好,好灵活的口才。
大都统顾迭脸色好了些,也顺着台阶下:“下官正是此意。”
傅琛懒得理,垂首续看手上贺南嘉写下的尸语。
忽然的沉默叫所有渭阳官员都警惕起来。
老知府赵雍和最终开口:“究竟出了何事?”
“知府大人王进之女王映雪被谋害,凶器在此。”傅琛将铁板丢厅中地面。
多数人都松了口气,在他们眼里,死女眷非大事,死了知府就事大了。少数人眸中惋惜甚至落泪,她们多是与知府王大人交好官员的女眷,而盛盈盈、关宁宁心悸眉眼、低声交流躲闪的神态,也尽数被贺南嘉收入眸中。
“那王老弟怎样了?”副都尉关闻脸色熏红,大着舌头问。
傅琛:“晕厥,已派郎中去瞧。”
松石顽石铺好纸笔,开始研磨,傅琛先问王映雪院里女使:“你们何时发现人殁了,之前有什么异常?”
所有女使摇头。
贺南嘉心上的毒手捏的更紧一分,烧铁板被找到时有余温,能将王映雪的脸毁的这般苍夷全非,定然会让人痛不欲生的喊!初步检查时就觉奇怪,王映雪没有丝毫挣扎迹象,当即就怀疑,现在听女使说完,她能肯定那时的王映雪已没了意识!
她忙将此点执笔记录。
“逐个回话。”傅琛下令。
“姑娘带着一个贵女回来的,她们浑身都湿透了,奴婢为她们打水沐浴,还熬了姜汤,贵女没坐一会儿就走了。姑娘吃了几个果子就说累了要休憩。因姑娘睡的轻,不喜旁人在旁扇扇,还叫奴婢去外头候着。那时候是未时三刻。”
傅琛问:“哪位贵女?”
贺南嘉举手,“我回宴时恰好未是三刻,厅外的管事、厅内的女眷还有我大哥哥都是见着的。”
赞没提落水一事,她得等女眷开始再做决定。
管事闻言出来佐证。
贺文宣亦然,佐证完他低声忧责:“可有冻着?”
他尽兴交识人脉,没注意二妹妹换了裙衫,颇为自责:“遇上什么意外。”
贺南嘉暖心一笑,低语:“一会儿在与大哥哥说。”
这般,加注她身上诸多怀疑的视线才尽数断裂。
傅琛颔首,继续让女使说。
“奴婢申时进屋唤姑娘,那时候姑娘已没了。”
那么凶手就是未时三刻到申时作案的。
傅琛看向众人:“从老知府开始,两个时辰内,你们在何处、做什么、与谁一起,如数告知。”
“为何扩延两个时辰?”有人问。
后世刑侦案里,对于多人凶案现场有个原则:要扩大行凶的时间来搜索,这样,在凶手有意遮掩的情况下容易露出马脚。
傅琛一副懒得解释的冰山脸,问话的人悻悻翻眼,不少渭阳官员面露不满,可看了眼在座的京官什么都没说,他们也不好表现不满。
老知府赵雍和锐眸撇了眼傅琛侧颜,眉心微拧,沉了沉肩,垂眸压下不满,慢悠悠道:“老夫腿脚不比年轻人,便一直在此、傅将军身侧,算起来过了两个时辰有余。”
都听出话里的不悦。
人就在傅琛旁坐了两个时辰,你是瞎了?看不见?德高望重的老知府都配合了,同情况的官员掐灭想骂的火气,老实陈述。
大都统顾迭精明的眼稍一挑,眸光闪过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算计,他起身拱手,“两个时辰内,本都统都坐厅内,”说着,他手平移一圈,所指周围二十余人,眸光蕴含了指挥者的傲骨,眉骨稍抬,“诸位大人皆可为我作证。”
这包含了军师盛关均,如此这群人皆可互相见证。
他们依葫芦画瓢,学着大都统顾迭陈述,一个接着一个走了波高速。
后来只留下副尉关闻,他脸色绯红,酒吃了不少,起身回禀时险些跌倒,俩小厮左右架起勉强站稳:“我出去方便了几次。”
“几次?可有人证?”
傅琛问完众人脸色忌讳,这还在席上,问去方便多不雅?
副都尉关闻厚唇张了张,脑壳卡了半响才道:“这,谁尿急要记下次数?还得找个伴儿?”
酒后真言惹了讪笑阵阵。
“那便是没。”傅琛定结论,飙凌卫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