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咽了咽喉,出列拱手:“皇上,顾知府诡计多端、狡诈难测,战场上更是毫无底线拖延战程,他提出见傅将军,若是我等用书信传递,落入旁人的手里,便会生出更多如梁少卿一样、莫须有的揣度。届时,更多的裂痕、分化在我朝遍地开花。”
“皇上,是老臣的指令。”此战虽胜,可顾柏源逃窜在外,梁固衍再捅出此事,那些个文官又要忙过来口诛笔伐,赵将军先一口认下,那些个酸儒遇上他这个凶悍,只能口下留情。
赵卓看了眼父亲,会意其用心。
但没等来口诛笔伐,却等来更多的逆贼。
“皇上,赵将军、赵世子都言之有理,但微臣有实证,能证实傅将军和顾柏源勾结已久。”梁固衍跪下叩首:“人证、物证皆在朝堂下,请皇上恩准他们进来,与傅将军当面对质。”
赵将军皱眉,这厮提前回来从哪儿弄来证据?傅琛扫了眼梁固衍,没看到算计的精光,而是胜利在望的挑/衅。首座上的昭帝都察觉出,事有蹊跷,可若是不答应,只会让傅琛陷入困境,先兵来将挡吧。他道:“带上来。”
堂外,梁固瞻领了三名手脚都铐了锁链的人进来,四人行至正中前方,三个罪犯跪下,他们个个上肢粗厚魁梧,身型长都在五尺以内。梁固瞻拱手礼,“皇上,此三人乃咸阳骷髅帮的关门弟子,于三日前被微臣抓获。”而后看向六人问:“尔等如实说出所知,不可有半个字虚假。”
三人身上并无伤痕,显然还未用刑,连连点头应是。
“一个月前,帮主称朝中有个傅大人找他做比买卖,接着便是差遣禾贵去执行。”
“大约过了小半个月,就是昭仁县主死后,帮主带回一大箱碎银子。”
“又了几日,帮主让我等看护好碎银子,就动身去了金陵,之后的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上,骷髅帮帮主以收人钱财、□□为生计,直言便是个江湖暗杀门派。”梁御史台从衣袖里取出一碟纸,交友总管太监递给皇上,他道:“这些都是傅将军和骷髅帮帮主的书信来往,只要将傅将军昔日的字迹,比对一番便知。”
昭帝看了眼,傅琛的字迹他认得,但正因如此,他更加确信傅琛是被栽赃的。这孩子写的信就跟他的话一个德行,少的可怜,这一封封的长篇大论,都快跟科举文章有的一拼,根本不会是他的风格。然则这样的说法,不足推翻栽赃。
刑部尚书顾芳舂摇了摇头:“皇上,骷髅帮帮主已死,这些帮众的话乃是片面之词,不足以构成罪证。”
梁固衍气结:“那依顾尚书的意思是,有人指使这些杂碎诬陷傅将军?”
“梁少卿,我朝律定罪需得证据链,这些仅仅是骷髅帮众的说辞,帮众听从帮主,可帮主又被人灭了口,除非要证实傅将军杀了帮主。”刑部侍郎谢危认真道。
“方大人?”梁少卿求助姑父大理寺卿方文,他虽两头都不愿得罪,但涉及差事绝不囫囵过去,严肃的点头。
昭帝松了口气,傅琛立即反守为攻:“梁御史从何处得知,咸阳有骷髅帮的关门弟子?”
赵将军差点儿笑出来,暗道对啊,敞开天窗说亮话:“老臣厮杀数日才攻下金陵,那骷髅帮帮主面儿都没见着,就暴尸荒野在金陵城外的暗道口,逃走的顾柏源至今下落不明。梁御史远在京城却有通天的本事捉到咸阳的余孽,难道是骷髅帮帮主为你显灵了?”
百官们听了,都品出赵将军的话里有话,他们自己琢磨了几番也觉的有猫腻。骷髅帮帮主和顾柏源狼狈为奸,最后的关键时刻翻脸,一死一逃。逃走的那个定然是比旁人知晓骷髅帮的更多,江湖门派的关门弟子,何其至关重要的线索,却被闭门不出的梁御史给抓了,的确有些“本事”。
“皇上,不日前,微臣收到密函,咸阳骷髅帮余孽的线索便是密函告知,可写信人恕微臣没查到。”梁御史听出众人猜疑,此情早有预料,并不慌乱,大大方方取出信件总管太监递给皇上。
皇上看了之后,再由总管太监传给刑部事尚书,连带之前的指正傅琛的信件。
有了刑部尚书顾芳舂之前的说辞,赵将军现学现用:“字迹可模仿,何况是来历不明的信件,老臣亦可说梁御史和顾柏源勾结陷害傅将军,那信就是尔等随意临摹的也可?除非要证实,傅将军诛杀骷髅帮帮主。可惜,当时傅将军在城墙上打的漂亮,两名飙凌卫都可在作证,再者,还有那些个吓尿了的士兵,老臣相信他们定然是铭记在心、终身难忘的。”
梁固瞻心道:胡搅蛮缠,但也明白言之有理,遂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