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的紧紧揪着紧绷弦的心,缓缓松平,抿成一条直线的冷唇,稍稍有了一丝弧度。
那狱卒吓的赶紧松了手,咚的一声,脚重重地朝地面砸去,疼的赵恒源眼泪鼻涕一起流,他额间青筋爆起、眸底猩红微凸、嘴唇青紫,身子疼的生理性抽搐,用人能听见的声音,虚弱的骂:“蠢货,我被那群畜生踩了,仔细些抬……”
驯养的猎户一听,瞬间背脊冷汗外冒。
三只细犬比一个成年男子还重了好几十斤,被六只踩了,怕是伤到了内里的骨头、甚至五脏六腑。虽说细犬是被这群官爷强制要来的,可受伤的瞧着是个大官儿,挨骂挨打怕是免不了,如今只求留下他一条小命就好。
他硬着头皮道:“不不不可抬四肢,要整个人抬起来。”
眼下也不知这位官爷那些被踩散架了,绝不可抬四肢,只会痛上加痛,得要多个人与这位官爷呈横向缓缓抬起来。
狱卒们纷纷照做,十余人合力将顾恒源抬上了步舆,又合力将他翻了个身。
终于翻了过来,顾恒源觉得空气都变新鲜了,可稍稍一用力呼吸,胸廓也隐隐作痛,想着自己都险些废了半条命,那个女人不绝不会比他好过,便装模作样的问:“贺大人呢?你们可将她救走了?那群畜生没伤着她吧?”
监察使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狱卒们各个都以为见了鬼,可也只是呆滞一瞬,就明白过来,监察使怕是在做戏,可他们见证了监察使如何作践的贺大人,谁有敢将贺大人安然无恙说出来?那岂不是气死监察使、也给自己惹祸上身??
狱卒们各个垂眸不言。
见此,顾恒源心中狂笑,脸上却佯装出悲恸责问之态:“说,贺大人可是受了伤?”
就在他想好了一些列的庆祝,例如先好回去好好的喝两杯,令人来府里好生按/摩疏通经络,再向上头批个假,要去给梁茹上香,将这个好消息分享……
却闻。
“有劳顾监察使的牵挂,嘉娘只是受了些惊吓,晕了过去眸,身上暂时无外伤。”傅琛瞧出了顾恒源这点卑劣的心思,便成全了他恶行却装好人的戏码,算是换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什么??!!”顾恒一个鲤鱼打挺的想起来,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细犬,或者说全然忘了自己被碾压的骨头“噶脆”的叫唤,这么一大动作的折腾,又疼的眼泪开花,鼻涕泡都哭出了出来,嘴里也不知是哭还是骂:“她怎么会??”
想说怎么会安然无恙??他的半条命都没了,且贺南嘉不是摔在他身后吗?为何没被那群畜生践踏!!可傅琛在此,他不可说也不能说!只能打碎了牙齿活血吞下去!
被畜生践踏的痛楚,忽然让顾恒源想起来,奔跑时,贺南嘉摸过他的后腰,而那群畜生也是对准他的后腰啃!!
“监察使的功劳,本将定会奏请皇上奖赏,嘉娘需要女医官照料,本将就先将人带走了。”这回虽然是嘉娘机智斗赢了一局,免遭了人祸,可若还在此处,梁氏必定会物用其极的来报复。
傅琛来的刚刚好,贺南嘉怕是装晕的,为的便是离开此处,顾恒源怎能让她称心如意!他咬着牙关道:“贺大人涉嫌虐待官家女眷,下官也是按律行事,傅将军若是担忧,可让女医官来狱为贺大人真挚,就莫要为难下官了。”
那便是不同意??
傅琛桃花眸泛起肃杀的寒光,用细犬来吓唬嘉娘,已叫他动了杀心!若非此时还不可让其死,否则会让嘉娘陷于更深的陷阱。
场面似乎能将人冰封起来,狱卒们不敢吱声,却也不敢真的去拦住傅将军。
“若是本将非要带她走呢?”傅琛抱着怀里的人,开始往内狱的大门方向走去。
“下官只能、也必须拦截,”顾恒源并不怕傅琛,而是气定神闲道,傅琛敢出去,他就敢张贴告示:傅琛劫狱。届时傅琛更护不了贺南嘉。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时,门口传来狱卒恭迎之声:“太子殿下!!”
第101章 下聘
今儿的内狱大庭格外拘谨, 空气中仿若浮游了一层淡淡的冷霜,将外边儿新春的飙炮声、烟火声、笑嚷声隔绝,本就为数不多的文官越发谨慎克制。
内狱牢里莫名闯入了细犬, 它们把内狱监察使顾大人给踩了,据说伤的不轻,似乎有几处骨折的, 更危言耸听的是细犬险些伤了贺法医、飙凌将军傅琛的未婚妻。
这会儿谁都不敢往傅琛边儿凑,奉茶的杂使也只是远远地放在傅琛身边的案桌上,放好就一溜烟儿的远去, 根本不敢靠近。
天晋朝犬类繁多,主要分为田、猎、护、食、嬉等, 但京城里多为三种, 一等皇犬为田猎只犬, 二等黑犬为看家护院、三等百犬嬉戏之犬。可整座内狱公府的周遭,一没百姓的宅院, 二无田地山林、三无饲养售卖的庄子,怎会冒出来六只猎犬还往内狱牢房去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