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三人已是尽力了,贺南嘉替他们结束:“谢大人,先带这些人回去吧。”
谢危叹了口气应下,三人皆松了口气。
提审了几日,案前的疑点越发错综复杂。
许忠虽然招供了杀害三名沉巷的流民,可叙述的杀人过程与尸检录词完全对不上,而给这名流民验尸的仵作已逝,这条线索便没了价值。
对于秀娟和钓鱼人的死,许忠认得错漏百出,动机也不够稳,杀秀娟是为了栽赃六顺,尚且说的过去,可杀钓鱼的如何栽赃?六顺和钓鱼的压根儿不认识。
不论贺南嘉换了几十种方式审问,还是谢危下令刑部的人上了刑,许忠的说辞越到后边,越经不起推敲。
最后,他似乎放弃了生存一般,拖着口气缓缓说:“都是我杀的,除了我妹妹,她是关二爷所杀,你们赶紧给我们定罪,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让我瞧不起你们……”
刑部大牢关了可不知许忠,还有关二爷和六顺等人。
关二爷大概是听见了许氏的话,瞬间怒火攻心、咆哮如雷:“放你娘个屁!姓许的你不想活了,别拖老子下水!”
贺南嘉眉心隐隐跳动,这刑部大牢的隔音不行啊!
提审许忠不顺利,帮内其余人亦然。
首先是关乎老帮主的说法,一部分是口口相传,与六顺所言的重叠率很高,多余的信息也无。另一部分则是捕风捉影,大多都是为了巩固自己分舵的地位,一听就是假的,最离谱荒诞的就是:老帮主是妖怪的化身,转食人经血,少帮主也是妖!
贺南嘉没心没肺的记着,心中默默规划,得和刑部尚书提意见,要增加一条:证词不得说鬼话,否则就罚钱!
这部分的供词,便没什么线索价值。
其次是少帮主关薛,整个过程他冷静、淡定的可怕,一丝半点的哀伤、悲痛都没变现过,就像他的脸,半分血色都没。贺南嘉问的问题,他回答如流,宛若执行命令的机器。
“你舅舅与你二叔,有什么过节?”
关薛顿了顿,如实道:“为了女人,二叔与舅舅都喜欢白沙舵的舵主。”
这个问题,贺南嘉已了解过大致的全貌,问许薛是为了试探,她假装执笔记录,又问:“寒衣节当夜,你身在何处?”
关薛的鞋长,和许氏背后的衣料的长度,相等。
“在自己屋里休憩,丑时前后,关芊芊来过,期间院子里的小厮也出去过。”许薛淡然道。
贺南嘉杏眸眯了眯,这点关芊芊未提过,她假装知道这点,继续问:“少帮主没睡着吗?怎知道她来的?”
关薛颔首:“家父故去后,在下便患上了不寐症,严重时整夜都无法安睡。”
贺南嘉点点头,问了些别的问题,少帮主这里有不在场的证明,从理论上排除了嫌疑,可总觉得此人浑身上下都似带着面具,隐藏了什么。
最后,便是那些被法师、还有岳东酒楼认出为“嫌凶”十八人,他们几乎是一问三不知,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个头不高,几乎都在四尺八到四尺九之间。
说明请钓鱼人食海鲜的人身高在一米六左右,可是,许氏后背的脚印推测,此人身高应在一米七以上啊!
十八名嫌凶,脚码都在三十七、三十八偏多,略有几人是三十九的,没一人与那脚印对得上!
这彻底把贺南嘉搞糊涂了。
谢危也迷惑了,推翻断案多年的经验,迟疑道:“莫非嫌凶便是身高、脚短之人?”
不是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贺南嘉摇头:“如果这个成立,那凶手便是两者、三人,许忠和未知的同伙属于一者,杀害许氏的又是另外一者。”
关二爷离开词堂后,就去了黑沙分舵的宅院,他去请黑沙舵的舵主支持自己做上帮主之位,便有了不在场的证明。
谢危累的翻眼白。
这期间,许氏的尸检也出来了,确认尸体里没有迷/药的痕迹,也不像前头的两个死者,生前好吃好喝一顿,可是,却多了一个新的疑点:许氏生前有大量失血过。
这不得不,又将矛盾点,拉向了老帮主吸血的鬼话。
为此,刑部众人商议了许久,还是做了决定,开棺验尸。
这日,刑司的杂役挖了几个时辰,才将老帮主的棺木抬了出来,他们对其拜了又拜,嘴里碎碎念着经文。
不怪他们神神叨叨,别说古人了,哪怕是在后世,掘死人墓,犹如翻搅已逝之人不得安息。
挖坟一事,谢危通知了流沙帮的少帮主,还有其他几个分舵的。所以他今日也来了,对比上回,他的脸色稍稍有了些血色,只不过眼神依旧清冷幽凉,仿若被挖掘的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跟着他来的红沙舵的兄弟们,倒是哭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