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雯心如死灰的脸却忽然放生大笑,眼眸迸射出朵朵泪花,边笑边哭:“死的好啊,儿啊,你有伴儿了。”
说完更加狂魔般放声大笑,失了傲漠的端庄,俨然像个疯子似的,她起身指着贺南嘉:“我儿就是与那赵宏晔有过私怨,别的什么都没!我儿心地最是良善,你别想抹黑他……”
越到后边,越是语无伦次,“儿啊,他们来陪你了!哈哈—”
他们?除了卿娘还有谁?
贺南嘉身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是管家和五六名女使婆子将梁雯拉扯起来。
梁雯猩红了眼,四处乱躲地吼嚣:“放肆,我是伯爵娘子,你们敢动我?都滚开……”
“贺寺丞,”一名白衣男子走近拱手道:“我母亲痛失爱子,神识有些不对劲,若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还请贺寺丞担待一二,莫要往心里头去。”
此人身旁还跟着一名神色忧心忡忡的孕妇,男子容貌与温赫有些相像,想来二人就是温赫的长子与长媳了。
“你们动作轻些,别伤着母亲!”温途瞧奴仆动作粗鲁蛮横,担心的想要跟上去。
女使婆子虽然嘴上应了声,可身体却不怎么买帐,还是简单粗暴的拖行。
温途急了,“别那样,会伤了母亲!”
管家难过却坚定的拉住温途:“大哥儿就别为难他们这些奴仆了,这都是老爷的吩咐啊。”
“可是……”
“别可是了,这还有客人在啊,兆哥儿走了,夫人疯了,老爷还指望着你撑起整个家啊!”管家叹了又叹,脸色死寂无光。
虽然这般说,可他明白温途志不在此,也担不起爵位的担子,否则老爷也不会属意兆哥儿了。
唉!难道真是报应?
贺南嘉发现,温涂与温赫容貌虽然想象,但气度比截然不同,虽也矜贵却更多的平易近人,她看了眼怀有身孕的女子,想到了自己嫂子,出声安抚:“坐会儿吧。”
温途看来,即刻徐步而来拱手:“是我失礼了,多有怠慢。”
他将妻子扶着坐下,邀请贺南嘉入座,“凶手可有线索了吗?赵榜眼可还好?”
贺南嘉愕然,这个温途倒是与梁氏、温兆脾性相差甚远啊,气质温润、和眉善目的,她没回,反问:“温家不都认为赵榜眼是谋害兆哥儿的凶手吗?”
温途惭愧地垂了垂眸,无言半响才憋出了一句话:“我母亲对赵榜眼有些误会。”
看来也是不好说了,贺南嘉又问:“兆哥儿与哪些人结过仇怨?”
温途夫妇二人互相看了眼,似乎通什么气儿似的,贺南嘉便轻笑了下:“我瞧平昌伯爵府的大公子燕宸,似乎对你们家的家事知道的挺多的。”
还是不说?
她挑眉起身,温途夫妇也跟着起身,神色看起来又急又惊、且不知所措。
贺南嘉调整速度慢下来往外头走,一边洗|脑:“家丑不可外扬我懂,可此事已牵扯了两条人命,若是尔等希望温兆死不瞑目,就当本官今日没来罢了。但我瞧那平昌伯爵府的燕宸可不是阁省油的灯,恐怕再过些时日,岳东酒楼的东家都知道了永忠伯爵府的密事咯……”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慌,跟着她出了厅堂,却在长廊的前端拦了下来。
“这是阻拦我朝命官归府办案?”贺南嘉揶揄。
温途慌的往旁边避开,而后似乎担心她跑了似的,又往原来位置挪了过去,“贺寺丞,事关整个伯爵府的声誉,还请务必不可外传啊。”
贺南嘉眉梢扬了扬,颔首退了一步:“除非因为案情需要。”
她不关心高门大院里的秘事,更不喜欢分享关乎人隐/私八卦,只想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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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伯爵府出来后,贺南嘉思绪随着马车的晃动更乱了。
温途称母亲梁氏的脸被宋陌卿打了,所以环音阁里的人没有说谎话,只不过结果是大大相反而已。究竟说了什么,宋陌卿敢打永忠伯爵娘子的梁氏,且梁氏还没反击??
至于赵宏晔,乃是因为温赫的外甥女对其心生爱慕,央求舅父舅母给他做媒,可却因为雪石的任务,赵宏晔担了恩客的名头,外甥女知情后哭的大病一场,险些没救过来。
所以伯爵夫妇就恨上了赵宏晔!为了外甥女的名声,也怪不得永忠伯爵娘子梁氏不说缘由。
这算是无妄之灾吧?可也排出了一条线索,此事与这个案情没什么关系。
至于温家可有得罪过什么人,温途则称:“本来爵爷是小叔袭的,可婶婶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把祖父给气死了,小叔也离开了伯爵府。”
可贺南嘉记得燕宸说的:这梁氏就是用了同样的法子,才坐上伯爵娘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