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女子倔强清透的眸光,傅琛竟生了无法直视的退缩,可也只是一瞬。他敛眸,再抬眸时眸光漠然,“此案的目的是追回官银,让南下受灾的百姓可获的救急,窃贼既已落案,贺娘子也得偿所愿,这其中问题便无需执着。”
贺南嘉挺立的背脊微微松下,傅琛避重就轻不谈宫中一事,她全然没了底气。
尚书,是封/建时代的高/官名称,工部尚书,相当于当代的工信部部/长、兼水利部部/长、科技部部/长、住建部部/长,交通部部/长。
贺南嘉并非生在童话王国,后世也听过、见过不少同样的事件,她苦笑了笑:是啊,案子都破了,不应该颓废的,她应该高兴,的确就如傅琛所言,她的目的达成了,何乐不为?
两日后。
贺武侯回侯府,圣人没降实罪下来,可却派总管太监隐晦地传了个话:“圣人体恤侯爷年岁大了,此次牢狱之灾身子又遭了罪,特免侯爷所有差事,日后就在侯府里好生歇养。”
起先,贺武侯还开心的谢恩,他倒是愿意做一个清闲人,可很快发觉不对劲,官袍都被太监总管取走了,这意思是日后他连朝堂也不用上了?
贺老夫人最先有了危机感,去找善书琴商议。
一日以后,贺武侯写了封请罪书,并请求让长子贺文宣袭爵。也是这日,贺南嘉的官袍也送来了,同来的还有官印、笏板。
见此,贺武侯到底松了口气。
为免夜长梦多,贺氏一族爽快利落的将袭爵一事给办成,贺文宣成了天晋朝最年轻的侯爷。
八月初三,又到了册封新官职的日子,虽然大部分新官早已上任,但这个流程必不可免,为的是昭告文武百官。
贺文宣与贺南嘉都是新官职,所以一同进宫。
头回上朝堂,马车里,善氏叮嘱了一遍又一遍,“……切记,你是从八品官职,绝不可顶撞比你位阶高的,”她忽然觉得说错了,赶紧补充:“什么官职都不可顶撞……”
贺南嘉认真地点头,低头看了眼深青色官袍。
主簿与她的专业并不对口,但不着急,她撩开车帘,入目的是徐徐倒退的宫墙,想着早晚有一日,天晋朝会多一个法医官。
府内突逢巨变,善书琴一边应对,一边留心观察女儿。
她发现女儿面上听话,但内心排斥、疏离,所有的规矩都照做,可半句交心的话都没。甚至平阳王府有意娶她都是从长子口里得知,有了上回赵家婚事不顺经历,这回善书琴特地问女儿的意见,她只简单说了“不喜欢”三个字。
多一个字都不愿说。
善书琴自知从前管制过头了,如今正想法设法从提点方面多与女儿亲近,“平阳王府那边母亲会处理,你不必担忧,好好任职,遇上陆怀远还是要遵从,他位高于你……”
贺南嘉放下车帘点头不语,心中盘算着别的,纸老虎削了侯爵,大哥哥有了家室,她又获得官位,是否可以跟男子一样,分府出去住了?
原身的嫁妆买院子是足够的,可她提搬出去母亲定然不会同意,此事还得再找个时机,最好由圣人做主。
善书琴叹气摇了摇头。
马车停在宫门前,这次,贺南嘉不必走角门了,她跟在同样深青色官袍队伍后,瘦小的个子与周围稍显不入。
贺文宣漫步过来,八品官员即刻齐齐地超他示礼,他含笑回礼,再对贺南嘉道:“下朝后在第一道城门等我。”
贺南嘉应声。
贺文宣走后,周围的同僚就开始跟贺南嘉套近乎,他们并不知贺南嘉身份,可知晓贺文宣乃皇上跟前前的红人,年纪轻轻升职都尉,还是天晋朝最年轻的侯爷,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贺南嘉也不排斥,与人为善是官场要则,她懂。
鼓声响,朱红的城门徐徐退开,朝臣的队伍缓缓前进,队伍最前面的自然是高/官。
进了宫墙,前方开阔轩昂,贺南嘉脚踏石板,路过最后一道太和门,远远见翘起的殿角,犹如展翅欲飞的雄鹰。金辉如纤细的薄纱包裹着金銮殿,神圣恢弘。
百官入殿,先行跪拜,众声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漆龙椅上昭帝威严肃目让诸位爱卿平身。
贺南嘉缩在官员中,并不显眼。
总管太监宣读早朝第一件事,新官朝见,而后便是点名,报贺南嘉时,她躬身出列,走到新官队伍末端。
今日新官不多,总共就六名,最起眼的就是大哥哥贺文宣,所有视线几乎都往那去,有真心赞赏的、也有拈酸吃醋的。
等总管太监宣读她的名字时,龙椅上昭帝笑了声:“贺主簿可还习惯?”
众官员:“?”